只因深爱,无从考量。
……
横梁不断倾砸,殿内一片火海,伴随剧烈的咳嗽,秦妍凭借知觉,从滚滚浓烟里寻到曾经炙热相拥过的身躯。
“诗情……”秦妍蹲下身来,将人急急抱在怀里,“别怕,我这就带你出去寻医。”
任诗情透过面具,看向自己的陛下,虚弱不堪地摇了摇头,倒下的房梁将她的腰砸断,下身完全没了知觉,腹部更是惨不忍睹,房梁横在中央,脏器被挤压、碾碎、移位、甚至烂成了一滩,哪里需浪费药材。
“天意如此,陛下莫要白费功夫,不过是……还能喘一盏茶的功夫罢了。”
目光下移,秦妍瞧了一眼任诗情黑洞洞、血糊糊的断腹,只一眼,泪水如暴雨,无休止地宣泄下来,她向着身后的迷雾大声哭诉:“来人,快来人啊!”
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任诗情紧紧抓住女帝的手肘,哀求道:“陛下,你也知,我坚持不了多久了。恐怕,您前脚救我出去,后脚,臣妾便咽了气。但臣妾还有很多很多的话要说,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抚摸着面具,秦妍心疼至无以复加,“你说,我听着。”
“陛下不哭……臣……臣妾……有一愿,”任诗情大口喘气,一口接不上一口的气息,叫她倍感鬼门关的逼近,“待我死后,断不可摘下臣妾脸上的面具,看最后一眼,就让臣妾带着您送的这副面具走……让逝去的容颜,活在陛下记忆里。”
曾经的曾经,鲜明如刀刻,那些缠绵,看似为了逼疯慕容安然,可惜事到如今,秦妍才恍然大悟。
自己的一颗心,早已沦陷在滚烫的热情里,融化在炙热的相拥中。
当真不动情,何来眼下束手就擒,任凭火焰寸寸逼近。
到了这一刻,秦妍放弃了……
她放弃了有人来救活任诗情的念头,同时也放弃了自己。
死在一起,将所有的愧疚和爱恋带上黄泉,未曾不是件好事。
秦妍揉着任诗情的乌发,像哄着孩子似的,温柔的款款诉说,“也许,乔御澜爱的,是你的皮囊。可我不是她,我做不到留你一个人在火焰里,皮肉焦裂,化为血水。我们有着最深的牵绊,曾经灵|肉合一,在过去的二十几年里,我从未拥有过这样的美好,若说慕容安然给了我一口糖,你便是塞给我整座蜜窖的人……在那忘情的春|潮高处,我就是我了,没有冒充任何人,没有一丁点的羞耻和卑鄙之心,没有在意帐外的任何人……身心的颤栗和开合,皆因你。”
任诗情想伸手摸脸,手停在半空,少卿,又无力垂下她,难过道:“如今臣妾没了容貌,不配陛下的爱了。”
秦妍垂脸凝视着怀中人,自嘲一笑,呜咽道:“你怕见了容貌会心生厌恶?你以为,我爱的只贪你的容貌?”
“难道不……”
“说实话,那次我抬脚进屋,一眼就在人群里瞧见了你,碍于脸面和所谓的顺序,我得挨个打量。”秦妍温柔地拍着怀中人肩膀,欣慰里包含着些许得意,“初次见,谈不上情|欲,但对你的情|爱,一点也不比旁人少……”
恍如隔世,任诗情长着苍白的唇一个字也道不出。
初次见,谈不上情|爱,但对你的情|欲,一点也不比旁人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