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任,甚至包括对他的尊重。
“馨柳不见了,那晚在爸妈家,你们走后她也走了,”项临像在自言自语:“她其实是很单纯的人,想什么说什么,不去考虑后果。”
“你是想让她的手下败将理解她痛下*****的苦衷?”齐曈耸耸肩:馨柳倒像个受害者一般赌气消失了,要离婚的人又不是她。
“不要误会,我想她是在后悔。你们,真的会离婚吗?如果不离,馨柳也许能原谅自己。”项临问得小心翼翼,陆彬杨不像有那个打算。
“那是我的事。”齐曈答得干脆。
她不愿与项临再有丝毫瓜葛,也不想他知道自己的任何事情。短短几个月前,她还因为父亲的病重在他面前失控流泪,换到今日,肯定不会。原来人的心只会越来越硬。与彬杨的这一段情还是有收获的:认清、摆脱了一个日夜萦绕的影子,从此身轻如燕。
谈话继续不下去了,齐曈走得很利落,项临坐在石凳上,落叶掉落在他的发梢、肩上。
这一段生活仿佛脱轨,错乱扭曲的厉害:齐曈嫁进李家,陆彬杨觊觎家族企业,馨柳变得尖酸刻薄,他和馨柳被赶出来;然后是今天,消失的馨柳,反目的陆彬杨,还有同他彻底划清界限的齐曈。
曾今拥有的一切都对他背过了身,想要离去。最无法承受的,是齐曈对他决裂般的无情,似乎还有轻蔑。她为什么恨他?
是因为离婚吗?她到底是爱陆彬杨的……
齐曈回到药房更衣室,衣柜里放着不用的手册和笔记。不经意的,她看到最下层带锁的精致笔记本,犹豫一下,抽出来,坐下慢慢的翻。往事像这印花的纸,发了黄,历历在目,却与今日再无关联。字迹有时是楷体、有时是狂草:
瑾儿也去上海进修,我借口去看她,约项临一起吃饭。饭后去了他的宿舍。瑾儿真好,中途走掉了……
我和他约好,我们的秘密要藏到结婚那天。嘻嘻,到那天,我要让全医院的人在一刹那间忽然的羡慕我:最帅最有才华的项临医生娶了齐曈!
爸爸昏迷十多天了,睡在那里像赖床的淘气鬼。他喜欢随身带漂亮女儿出镜的恶果就是那些债主全认识我,躲都躲不掉,曾经举杯敬酒的“叔叔”们说要和我上法庭、打官司……
项临终于回来了,晚上就要赶夜航飞机走。他什么也没说,我只是抱着他哭,哭到他登机,用一天的时间把积攒的眼泪流干。真想说,亲爱的,留下来帮帮我,我快撑不住了,但是不行。其实走了也好,我的日程也满满的:卖厂子、卖房子、打官司,我的甲壳虫也要卖了,可惜好多用了一半的香水没人买……
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进修期都结束了,他居然还要申请继续在上海呆一年!
项临,是在躲我吗?连短信都没有了。我放下面子近乎变态般的不间断打几天电话他才接一次,也只是匆匆的说忙。我不想在他面前变得如此卑微可怜,干脆去一次吧,当面问问他到底什么意思。还是算了,爸爸离不开我,钱也正紧张……
他进修结束回来了,几天前就听他们科的护士说了,他却一直没联系我,不知道我还算不算他的女朋友。
今天终于提到分手,用了最省事的短信,他终于等到我先提出来了。没想到他却来说挽留的话,做了很多解释,还说要结婚,说他要对我负责。该相信吗?可是不咸不淡的感情太煎熬了,何况医院里都传开了,有个富家千金在追他,追得很紧。
回来我哭了,妈妈说,现在断了还有一份美好回忆,拖下去,就是鸡毛和怨恨了。
我宁可让鸡毛恶心我,也不想让美好回忆折磨我。
看到这里齐曈合上笔记本,浅浅的笑了。当年的她有些唯美的情调,给了项临自由。换到两年后的几个月前,她会像抓救命稻草般抓住他不放,只要他能娶她,能养家糊口挣钱。
没想到兜兜转转的,她被“美好回忆折磨”后,又让“鸡毛”恶心了一下。这算不算老天把她的命运打折后,又赠送的奖品?
上班时间到了,叽叽喳喳进来了年轻的小姑娘们,中午短暂的休息时间她们都要去逛精品屋。
穿及膝高靴的小李拿着杂志给她看:“齐姐,你去北京的时候帮我看看有没有这种颜色的丝袜。”
“还有我,帮我买这款香水。”
“帮我看看单反相机是不是比这里的便宜。”
齐曈笑:“都上网去买,我是去接爸妈,没法逛街。才两天假,回来晚了要扣奖金的。”
“齐姐,不至于吧,你老公那么有钱了还在乎几个奖金?”
齐曈一副大姐的姿态:“自己腰包里的钱最牢靠。”
下班时陆彬杨已经等在医院大门外了,齐曈没罗嗦,上了车。陆彬杨带她吃完晚饭,破天荒的去看电影。乏味的电影还没演到一半,他困倦难支,靠在椅子上就睡了。
后半场电影齐曈也没看,只是看着他,看不够一般。雕刻般清俊的脸庞被屏幕的颜色轮番照着,无论赤橙黄绿,都那么好看。散场已是深夜,齐曈说:“我回家住。”
陆彬杨把车开上了通往齐曈家的方向:“疗养院下午给我打电话,说你把费用结清了,要办出院。”
“嗯,我过两天去接他们回来。”
“回来他们住哪儿?”
“家。”齐曈不假思索答得干脆,陆彬杨不禁多看她两眼。
停下车,陆彬杨跟着齐曈到了家门前,齐曈不开门,看着他。
“不至于不让进门吧。”陆彬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