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樊璃关键时刻意识到风险所在,脑中灵光一闪,说了一句拯救世界的话:“泉儿,算我求你了。”
“哼……好吧,看在璃璃的面子上。”
得到了台阶的舒泉,总算不再作死,开始了自己的陈述。
“我是来制作荒原求生记录的,如你们所见,今天已经是我在这里的第五天了。”
马琮认真端详了一番舒泉,又以神念感应了一下帐篷内外的荒毒浓度,嗤笑道:“还真是第五天,我还以为你在这里最多待个一天,回去便剪辑拼接出五天内容来。”
舒泉白了他一眼:“你白……是一点都不懂啊?这种必定爆款的纪录片,火起来以后肯定要被人似疯狗一般追着挑刺撕咬,真贪图一点省事,留那么大破绽,到时候被人当成骗子讥笑讽刺,那我这一路来的辛苦就全白费了!”
马琮继续嗤笑:“必定爆款?必定爆庐还差不多,你真当太虚司是摆设啊?说不定还没等你回去加工花盘,你的青庐就已经被定点爆破了。”
提到这个话题,舒泉是真有点心虚,低头道:“不,不会吧?我看那些跑去赤垄地的青庐主,也没怎么啊!多是暂封青庐,过段时间也就恢复了。”
“所以才搞得你们这帮不知死活的东西跟飞蛾扑火似的,前赴后继,浪费前线宝贵的军力四处搜救。不明正典刑,怕是让人误以为我们在欲拒还迎呢。”
舒泉便说:“就是啊!你们灵山以西号称是军管禁区,结果人是一个接一个的漏,青庐封禁也不严厉,这让人还能怎么想嘛!无非是你们想要渲染前线和平安逸,让后方能歌舞升平。但这个论调却不能由官方来说,便默许纵容民间人士来造势嘛!”
马琮闻言,不由点头:“行,逻辑还真让你圆上了。”
舒泉哼了一声:“真相多半就是这样,你个大头兵平时多研究下金鹿厅政策,说不定还能活明白点!”
马琮也不纠缠这个问题,又问:“在你之前,禁区的确频繁被人突破,但大多也都是在赤垄地、百里山垒周边采采风,你怎么敢突破结界,住到荒原来?”
舒泉闻言却是一声由衷的苦叹:“我也没办法啊!你们漏人漏太多,搞得灵山以西的探险节目根本就不新鲜了。除了第一个在青庐外贴画卷的那人赚到了最大的流量,庐外金客一夜间翻了十倍……后继的那些青庐主其实多半都赚不到什么。偏偏这拓荒前线是如今最大的风口,甭管平时业务与此相关不相关的人全都扎堆跑来了,生怕错过机会……”
马琮说道:“比如你?”
舒泉于是叹息更苦:“对,比如我!我其实一开始根本不想来,前线扎堆了那么多青庐主,其中不乏顶专业的户外探险大师,与其作为外行人跟他们专业选手卷一线,还不如坐在后方锐评呢!何况我那青庐,平日里来的金主们也都是群纯纯的乐子人,只想听我阴阳怪气,没几个是来看专业探险的!”
这番话完全发自肺腑,却让马琮不由奇道:“既然如此,你又为什么……”
“哼……”舒泉明显有些不想说,却只闷了一瞬间,便坦然道,“有个我顶讨厌的贱人,靠着一张前线画卷莫名火了,而且火了不说,还在后来的节目里阴阳怪气我!”
马琮冷笑:“你是锐评到人家头上了吧?”
舒泉怒道:“她靠那画卷赚人气,不就是要任人评说的吗?何况我说错了吗?她那画卷一塌糊涂,纯粹是傍了一个专业探险人,才勉强在赤垄地外蹭了一圈,采的画面模糊不清,甚至位置都不好确定,第一波人气甚至是靠被人骂骂出来的!那我顺着锐评她几句又怎么了?不是帮她送人气吗!她凭什么反过来阴阳我啊?我又没像她一样,为了被人带进禁区,救臭不要脸地跟野男人打野战!”
这一连串的肺腑之言,显然比刚刚的还要真挚,马琮只听得隐隐头疼:“总之,你被同行踩头,然后又被观众拱火,于是决定亲自跑一趟禁区,以反踩回来?”
“对!”舒泉斩钉截铁,“我不单要亲自去,而且要做得比她更好!我以前有过野外探险的经验,看过许多青庐主的一线资料,认真准备一下绝对可以做好!”
“嗯,动机的确是比较充分了,不过……”马琮说着,语气越发凛然,“这却不是你连续突破禁区,乃至定荒结界的理由。说说看吧,你是怎么一路突破到此处,然后又悠哉游哉在荒原上求生五天的?”
舒泉说道:“我……老实说,我自己都不清楚,我最开始只是打算在赤垄地附近转转,认真做一个专业性较强的户外节目,打个反击就好。但等我到了禁区边缘,却意外发现有一条从没人走过的小路,不单能绕开很多青庐主踩过的雷区,甚至……好像还能直通到定荒结界之外。这种机会千载难逢,我不可能错过,所以我临时调整了一下补给,就直接沿着那条小路走到这里来了。”
马琮面色肃然,取出一张地图摊开在地上:“把那条小路标出来给我。”
舒泉点点头,伸手在图上画了一条线:“大概就是这条路。”
马琮沉吟许久,又问:“你在荒原生存了五天,就没遇到什么意外?”
“没有……”舒泉说道,“你,你不会怀疑我化荒了吧?这可真没有啊!本来茸城拓荒的威逼下,寻常荒物根本都不敢靠近,我观察了很多青庐主的画卷,赤垄地以西基本都是一马平川,只有结界百里以外,才偶尔有荒魔出没的迹象。所以我才敢在这里扎下帐篷。”
“嗯,如果只看青庐主的画卷,的确百里之内都算安全,但事实上,只要在荒原范围内,那么荒物就无处不在。别说是毫无理性可言的荒兽门。就连一些实力堪比化神的荒魔,也可能会在强令之下被迫来送死,以肉身作勘探。”
“啊?”
这一刻,舒泉的惊诧,纯纯的发乎自然,半点也没有作伪。
马琮又解释道:“或者我说明白一点,如果结界之外真的安全,又怎么可能只有你这一顶帐篷?定荒军早就在结界外设置各种哨卡了!你以为为什么一直以来我们没有设?因为我们专业性不如你,还是因为我们比你还怕死?!”
舒泉嗫嚅了片刻,脸色已逐渐发白。
“理论上说,这个帐篷,随时随地都可能被荒魔掀翻,而因为你之前根本没列入视野,后方别说支援,可能给你收尸都做不到……但你居然在这里安安稳稳地住了五天帐篷。现在,给我一个能解释得通的理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