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做什么?”俞安之停住脚步,取出烟来点燃一支,吐了口气,侧身看向身后行走的人。
蓝言依然向她走着,看了眼她指尖的烟,又垂眸到地面。
“想带你回家。”
俞安之嗤笑了一声,继续转身向前走。
蓝言几步跟上来,与她并行。
俞安之并没有甩开她,只是夹着烟抱起双臂,似乎有些冷。
“哪个家?”
寒夜的街道上清清冷冷,几片落叶咔嚓咔嚓被踩碎,只有两人鞋底敲击地砖的声音在空旷处传响。
“我们的家。”
“…”
“很小的时候,我就没有家了。”
“…”
“小学的时候我父亲坐牢,母亲带我离开临川四处打工,借住在别人家里,或者在出租屋里。几年后我父亲出狱,找到我们。家里所有人都避之不及。然后他没安分几年,又去抢劫,杀人。”
烟灭了。俞安之又点燃一支,深吸一口。
蓝言伸手触碰到她的指尖,将烟截到自己指间,抬手吸了一口。尝到一点点她残存的湿润。
“中学的时候他被判了死刑,死掉了。我和家人那几年间一直不停被警察盘问,走到哪里我都是杀人犯的孩子。”
“又过了好多年,他终于被所有人忘记了。我隐瞒了这个不光彩的丑事,嫁给江树生了小吉,住进新的房子里,以为自己终于又有家了。”
“然而实际上我出轨成性,满口谎言,从没有真心善待那个家。虽然现在看来他也是活该,但那个家也不再有了。”
俞安之神色漠然地再次点烟。
“对不起。”
“不,不。”俞安之两指夹着烟摇了摇头,手里的烟盒被捏皱,没有看她,只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想来…又怎么能怪你呢…”
“…”
“…”
蓝言抱住她,却又被她推开。
她自顾自向前走,继续说下去:“今天我发现,自己和那个杀人犯其实并没有区别。”
“我流着他的血,如出一辙的恶劣。”俞安之仰头大口呼吸微寒的空气:“简直就是宿命。太恐怖了。”
引诱他人暴露的最佳方案是自我暴露。
“我享受欺骗和表演。好多人死了,都是我想让他们死的。因为不想走父亲的老路,我没有亲自动手,可听见死讯的那一刻,我发自心底感到愉悦。”
蓝言睁大了眼,神情复杂地望着她。
“所以,我也用自己最坏的恶意来揣测你,蓝言。”
“你告诉我。”
俞安之毫不掩饰地直视蓝言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