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算远房亲戚吧。”
“寄人篱下,可怜哪。”
佳音看不得自己的裙下之臣当着面儿谄媚别人,她豁地起身:“我走了,你们俩反正也认识了,接下来该干吗干吗吧。”
美刀伸手拉住她:“不要让我太得意呀,你吃醋了?”
佳期正百爪挠心地在屋里走来走去,突然听见楼下传来一声清亮的口哨。
她愣了片刻,嘴边现出一抹笑容。她想起上中学的时候,喜欢的男生就每每
在门前的路灯下吹这个调子的口哨,那时候她就会不动声色地跑下楼,然后在黑暗中握住那个翩翩少年因为紧张微微有点汗湿的手……
贺佳期觉得恍惚间回到了十年前,她下意识地跳到窗口——路灯下真的站着
一个人。
她大惊失色,趴在窗台上仔细分辨,而那个人竟然向她招了招手……
她从楼道里刚一出来,就看清楚了前面的廖宇。再转身回去也掩盖不了自
己的轻浮态度了,她走到他面前,非常不耐烦地问:“干吗?你是找我吗?”
“我找你有点事”。
“什么事不能明天说啊?”
“你不接受我的道歉,我心里觉得不踏实。”
“算了,今天跟你那么说话也不太好。”
佳期痛快地与他扯平,倒让抱着被侮辱的坚定信念而来的廖宇有一拳打空的
感觉,他还想费劲罗嗦两句:“我知道你本来想样板间给你男朋友做的……”
佳期飞快地打断他:“没有……这都不关你的事。”
“我明天就跟彭总说我其实没有经验。”
佳期很冷淡:“不用了。”
“对不起。”
两个人面对面站着,扫眉搭眼的样子倒像一对在冷战的情人。佳期突然想起
另外一件事:“……不过,我不希望你和我妹妹有什么瓜葛,”黑暗中,她看不到廖宇反感地皱起了眉头,“她这人疯疯癫癫的……我不觉得你们俩合适,所以如果她再找你,你别理她就行了。”
廖宇冷漠地问:“你从头儿就瞧不起我吧?”
佳期很烦,谁又瞧得起她了呢,她看着别处。
年轻的廖宇掩饰不住愤怒:“你是伴娘,我是一摄像;你是总裁助理,我是一个SALES;你们是北京人,我是外地的——你要觉得我配不上你妹妹可以直接说,犯不着说她疯疯癫癫的。”
佳期觉得这人不可理喻:“跟我比什么呀?有什么可比性呀?”
廖宇冷笑一声:“哼,还不是这么回事吗?我就不信,北京人,宁有种乎?”
佳期气笑了:“随你怎么说。”
“我从来也没打你妹妹的主意,她比你强多了,我要真憋着坏,也打你的主意,因为你太自以为是,应该在感情上受挫折当作惩罚。”
佳期气得冲他的背影直嚷嚷:“你来你来,我还不信了。”
贺佳期和所有女孩一样,对神秘主义有选择性地认同。所谓选择性,是指愿意信的时候就说宁信其有不信其无,不愿意信的时候大叫什么年代了还搞唯心主义这一套。但回顾她二十六年的人生经验,她归纳认为梦境对她的生活有相当准确的预测。她曾经有过两三次不成熟的恋爱,每次都会在失恋前梦到对方给她看分手信。其实这并不玄妙,很有可能是因为两人平日里的相处已经出了问题而导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但她却在这一点上相当宿命,她想分手有很多种方式,为什么一定是看信呢?如果心理学家来分析,就会发现那是因为她认为信函是商务往来里非常正式的一种形式。但她不是心理学家,她就觉得这种梦一前来拜访,说明不久的将来她又要被人“炒”了。她曾经梦见过几次万征给她分手信,她在梦里就跟自己说别看别看,要看了,醒了就真分手了。在梦里,她嘻皮笑脸或者可怜巴巴地把这回事糊弄过去,醒来后到今天她仍然和万征在一起,她就越发佩服自己在梦境里的处理方式。
文学女青年(3)
这天她又一次在梦里拒绝了分手信,但与以往稍有不同的是,这次递信的不是万征,竟然是那个讨厌的廖宇。梦里的贺佳期懵了,她想问问廖宇你是给万征来送信的吗?可廖宇只一味忧郁地看着她。那种彻骨的忧郁让佳期动容,她马上惊醒了。
然后她就看见姥姥正坐在床沿忧郁地盯着她,她吓坏了,脱口而出:“您有病啊?”
“你才有病呢。”忧郁的姥姥说:“佳期,你知不知道有句话叫‘眼眉毛都给人拔光了’……就是说被人找上门来给欺负了。”
佳期的困劲还没过,想不通:“从哪儿学的呀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