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陈北看向池一鸣的目光有了些许变化,他挑眉,腿向前撑了下,座椅的底轮带着他人向后滑了一段距离。
&esp;&esp;男人放松仰靠着,再抬起头时,方才儒雅和蔼的形象不复存在。
&esp;&esp;他还是那个他,但双手抱臂,嘴角勾着笑,眼底却压抑着疯狂,俨然变了一个人。又或者说……这才是陈北最真实的模样。
&esp;&esp;池一鸣警惕起来,因为陈北表情变化的一瞬,他感到对方整个人的状态和气场也彻底变了,那种令心头一沉的危险感让他不由绷紧了神经。
&esp;&esp;陈北见状却笑笑,他长舒了一口气,凌厉的姿态略有收敛。
&esp;&esp;在池一鸣的注视下,他随手拉开身边带锁的抽屉,分两次从中取出两样东西拍在桌案上。是一把造型奇特的枪,以及…一盒子弹,池一鸣在扫过那东西的一瞬目光停留在了子弹上。
&esp;&esp;“这就是那九百万。”
&esp;&esp;让池一鸣觉得毛骨悚然的是子弹弹头的位置,那部分和弹身的金属结构不同,是某种琥珀色的透明材质,而透明的封层之下,隐约有什么东西在动。
&esp;&esp;陈北抬手示意,池一鸣便伸手取过拿在面前仔细看,这一次他看得清楚。透明弹头内封着的不是火药或是其他物质,而是样子奇特的某种昆虫、还不止一只。仅仅只是看着那东西在狭小的弹头空间里,池一鸣都觉得浑身难受,一想到这东西如果打入人的体内……忽得他想起了枪姐之前说过的话,猛地抬头看向陈北。
&esp;&esp;“这是当年处决鹰组织成员的特殊枪支?”
&esp;&esp;陈北有些意外,不过那抹情绪转瞬即逝,他点了点头,回应了这个问题。
&esp;&esp;池一鸣扯动颈侧黑绳,将那块奇怪造型的吊坠拿出来,手中的子弹慢慢对上铜块凹陷的位置,刚刚好卡了进去。他放下子弹,胸口起伏说不出来话,看向养父遗物的目光异常复杂。
&esp;&esp;陈北在旁看他比对的动作,已然有了答案。
&esp;&esp;“看来当年池鹏没死,是因为这个东西保了他一条命。不过……”
&esp;&esp;“不过什么?”
&esp;&esp;“据我所知这种子弹的穿透力很强,一般的金属根本不可能无伤。就我已知的信息来看,你这枚吊坠里至少掺了那么一两种特殊金属成分,而这些金属分散掌握在几个家族手中,不对界内普通民众出售流通,所以……建议你找个嘴严的专业人士鉴定一下,得出了结果就知道是谁救了你养父一命。”
&esp;&esp;“多谢建议,我会考虑。”
&esp;&esp;池一鸣将吊坠放回衣内,并没有立刻肯定回复陈北,转而道:“陈长官,现在您可以继续说了。”
&esp;&esp;陈北笑了笑道:“闻翼把你教得不好骗了,我还记得第一次见面…你看起来冲动又直接。”
&esp;&esp;池一鸣不说话,只淡淡看向对方,直到男人耸了耸肩无奈再次开口。
&esp;&esp;“有兴趣听个故事吗?”
&esp;&esp;“请。”
&esp;&esp;陈北深吸了口气,一瞬间整个人十分疲惫的样子。他歪着头看向窗外,目光也变得飘忽。
&esp;&esp;“曾经有个年轻人,他有抱负也有远见、人还正直阳光。从上学开始,周围的人无论什么身份都会被他吸引,他也像太阳一样…不知不觉成了周围所有人的太阳。”陈北的语气充满了怀念与向往,脸上的笑容在此刻纯粹真挚,每个字都郑重且温柔。尽管只是只言片语,也可能让听的人了解到他所说的那个人是多么的美好。
&esp;&esp;池一鸣没有出声打断男人的怀念,他只是默默听着。
&esp;&esp;“阳关驱散一切黑暗,他也是那样践行着自己的理想。每个认识他的人都震惊于他生于权力的牢笼却能活得那么耀眼,所以拥有太阳的日子我觉得自己是幸运的。可是那是的我自私又狭隘,所以当理想的鹰找上他的时候,我做的不是支持他保护他,而是试图扼杀他的理想,将他彻底藏起来……”
&esp;&esp;陈北哽咽了,池一鸣已经隐约猜到了结局。
&esp;&esp;理想的鹰…很明显在这里指的是养父创立的组织。鹰组织覆灭,那么陈北口中的‘太阳’必然也不能善终。
&esp;&esp;“你失去了他。”
&esp;&esp;“呵,对。”陈北自嘲一笑,转回头看向池一鸣,“他义无反顾燃烧自己,却被自己的至亲抹杀。就是用这东西…我连完整的样子都没能留下。”
&esp;&esp;“所以你打算报复?而闻翼和我刚好与当年的鹰组织有关系,作为拥有相同仇恨的人,我们是最合适的合作伙伴。”
&esp;&esp;“你很聪明,如今时机到了…”
&esp;&esp;“所以你其实很清楚闻翼不是讨伐‘鹰’的功臣,而是掌权者的敌人。”池一鸣没让陈北把话说完,他也根本兴趣听男人的‘宏图大业’,“我不介意我们之间为了达成目的而相互利用,但我绝不会和没有诚意的人合作。”
&esp;&esp;陈北闻言笑出了声,说不清那笑是什么意味。
&esp;&esp;“你代替闻翼来找我,是表示闻翼是有诚意的人?他要是真有诚意,还用得着你从我这儿打听池鹏的事?”
&esp;&esp;池一鸣冷着脸说道:“陈长官,我和闻翼之间的问题与你无关。况且…我和他本来也不是合作的关系。”
&esp;&esp;“是嘛…”
&esp;&esp;话音未落,办公室的门便被敲响,两人的谈话被迫中止。几乎是门被敲响的一瞬,池一鸣看到男人又变回了那副人畜无害的和善模样。
&esp;&esp;没等陈北开口让人进来,来人就已经先一步推开了门,是张陌生的脸。对方进来,第一眼就看到了池一鸣,而且表情立刻变得不悦起来,瞥了一眼转头看向陈北问道:“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