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歌一面衡量着如果出事究竟会闯多大的祸,一面缓缓饮了一口酒。
不就是嘴巴碰一下嘴巴吗每天吃饭嘴巴要碰碗,喝水嘴巴要碰杯子,不怕不怕把他想成杯子就行,云歌给自己做着各种心理建设,可还是迟迟没有动作
孟珏暗叹了一声,抬起云歌的下巴,凝视着云歌,黑玛瑙石般的眼睛中,涌动着他自己都不能明白的暗潮。
孟珏一手揽住了云歌的腰,一手缓缓合上了云歌大睁的眼睛。
云歌看见孟珏离自己越来越近,看见两个小小的自己被卷进了暗潮中,看见他的唇轻轻地覆上了她的唇,看见他的手抚过她的眼。她的世界,刹那黑暗。
黑暗隔绝了一切,只剩下唇上柔软的暖。那暖好似五月的阳光,让人从骨头里透出酥软,又像酽极的醇酒,让人从热中透出晕沉。
不知道那口酒究竟是她喝了,还是孟珏喝了,不知道是羞,还是其他,只觉身子没有一丝力气,全靠孟珏的胳膊才能坐稳。
孟珏的胳膊温柔却有力地抱住她,把她和他圈在了一个只属于他们二人的世界中。
云歌的脸俯在孟珏肩头,脑子里一片空白,耳朵嗡嗡鸣着,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着,好似就要跳出胸膛。
好一会儿后,云歌的急速心跳才平复下来。
耳朵也渐渐能听到他们的说笑声,听到孟珏和刘爷说的都是风花雪月的事情,云歌心中渐渐安定下来,慢慢坐直了身子。
孟珏好似专心和刘爷谈话,根本没有留意她,原本搂着她的胳膊却随着她的心意松开了。
一个侍卫进门后在刘爷耳边低低说了句什么,刘爷的脸色蓦寒,轻挥了下手,丝竹管弦声全停了下来,满屋的女孩子都低着头快速地退出了屋子。
云歌尾随在她们身后,刚要随她们一块儿出去,只见剑光闪烁,刺向她的胸膛。
她忙尽力跃开,却怎么躲,都躲不开剑锋所指,眼见着小命危险,一只手用力将她拽进了怀中,用身护住了她,剑锋堪堪顿在孟珏的咽喉前。
“各种女人,本王见得已多。这个女子刚进来时,本王就动了疑心,属下的回报确认了本王的疑心,她不是娼妓坊的人。”
私进长安的藩王都是谋反大罪,云歌听到此人自称本王,毫不隐藏身份,看来杀心已定。扫眼间,屋宇内各处都有侍卫守护,难寻生路。
孟珏对燕王刘旦肃容说:“未料到误会这么大,在下不敢再有丝毫隐瞒,她叫云歌,王上前几日还说到过想尝尝雅厨做的菜,她就是长安城内被叫作“竹公子”的雅厨。她和在下早是熟识,今日之事绝不是因为王上,纯粹是因在下而起,在下应该在她刚出现时,就和王上解释,只是当时一时糊涂,这些儿女情事也不好正儿八经地拿出来说,还求王上原谅在下一次。若王上不能相信,只能听凭王上处置,不敢有丝毫怨言。”
刘旦盯向云歌,孟珏揽着云歌的胳膊紧了紧,云歌立即说:“确如孟珏所言,我无意中看到他进了娼妓坊,想知道他在娼妓坊都干些什么,所以就跟了进来。可是王上屋前都有守卫,我根本不敢接近,没有听到任何事情,正想离开时,被一个稀里糊涂的女人当作了坊内的姑娘给送了进来,然后就一直糊涂到现在了。”
“王上,孟珏早已经决定一心跟随王上,她既是我的女人,我自能用性命向王上保证,绝对不会出任何乱子。”
“本王来长安城的事情绝对不许外露,孟贤弟若喜她容貌,事成后,本王定在全天下寻觅了与她容貌相近的女子给你。”
堂堂藩王想杀一个人,还要如此给孟珏解释,已是给足了孟珏面子。
孟珏却是一句话不说,搂着云歌的胳膊丝毫未松。
刘旦眉头微蹙,盯着孟珏,眼内寒光毕露。
孟珏面容虽谦逊,眼神却没有退让。
屋子内的寂静全变成了压迫。
不能束手就死云歌的手在腰间缓缓摸索。
孟珏却好似早知她心意,胳膊微一用力,把她压在怀间,让她的手不能再乱动。
刘旦负于背后的手握了起来。想到正是用人之时,孟珏的生意遍布大汉,手中的财富对他成事很是关键,他的手又展开。
刘旦强压下心内的不快,命侍卫退下,手点了点孟珏,颔首笑起来,转瞬间,神情就如慈祥的长辈,“孟贤弟,刚看到你的风姿时,就知道你是个让女人心碎的人,果如本王所料呀光本王就碰上了两个,你还有多少件风流债”
云歌惊疑地看向孟珏,孟珏苦笑。
云歌醒觉自己还在孟珏怀里,立即挣脱了孟珏的怀抱,站得远远的。落在外人眼里,倒很有几分情海风波的样子。
孟珏苦笑着朝刘旦行礼谢恩,“王上这是怪在下方才的欺瞒,特意将在下一军吗”
刘旦笑道:“孟贤弟还满意本王属下办事的效率吗”
孟珏打断了刘旦的话,“在下谨记王上之情。今日已晚,在下就告退了。王上过两日离开长安时,在下再来送行。”
刘旦笑看看云歌,再看看孟珏,“本王就不做那不知趣的人了,你们去吧”
云歌和孟珏一前一后出了妓坊,彼此一句话都没有说。
在一径的沉默中,两个人的距离渐行渐远。
走在后面的孟珏,凝视着云歌的背影,眼中情绪复杂。
走在前面的云歌,脑中纷纷扰扰,根本没有留意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