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宁莲问:“不会通宵达旦处置公务吧?”
“没有。”七巧说,“反而这几天他走得比往常要早。”
郭宁莲问:“你没去问问云奇?”
“那个狗腿子!你把他牙都掰掉了,他也不会吐一个字出来。”七巧说,云奇一口咬定,公事办得多,天太晚了,怕打扰夫人休息,就在书房睡了。
郭宁莲冷笑一声,知道底细的人除了云奇,还有一个胡惟庸,他是个牵线的、搭桥的。不过他更不会说。郭宁莲已猜到八九分了。
“真的把那个倾国倾城的人弄回来了?”七巧问。
“我早就疑心过。”郭宁莲想起在湖口时,朱元璋指派胡惟庸到泾江口去探听陈友谅是死是活,准信有了,胡惟庸却不回来,在那里耽搁了好几天,不是去抢人家皇后是什么?
“不会吧?”七巧认为,天下什么样好女人没有,非得去抢一个亡国克夫的女人,也不吉利呀。
“这叫情人眼里出西施。”郭宁莲认定他早就存心不良了,不然箱子里藏着那骚女人的画像干什么?这一连串的疑点,会都是巧合吗?
七巧建议去告诉大夫人,她也许有好主意。
“没用。”郭宁莲说,“那是一尊佛。咱们先把事儿探听明白再后发制人。”
七巧问:“怎么办?跟踪?”
郭宁莲叫她盯住云奇,晚饭后他一动,就来告诉自己。
“我一个丫头,盯他也不方便啊!”七巧说。
“死性!”郭宁莲说,“我给你几贯钱,你买通跟着云奇的那几个人,不就有耳报神了吗?”
七巧点了点头,又告诉郭宁莲,郭惠回来了,吵着要出家当尼姑去。
“这可奇了!”郭宁莲对郭惠与蓝玉的事也早有耳闻,只是自己与郭家隔着一层,人家不告诉她,她不便多问。
这时候最犯愁的莫过于郭惠的娘了。郭惠说到做到,从瓜州渡回来后,立刻变了一个人,不施脂粉,不苟言笑,屋子里也经过了一番更迭,从前所有女孩子喜欢的色彩顿时全无,墙上多了个佛龛,供着一尊观音像,佛灯长明,青烟缭绕。郭惠虽未出家,早已是尼姑打扮,只是带发修行而已。
她此时正安静地在看一卷佛经。
见女儿这样,张氏劝不了,又气又急又痛,在房中滴泪闷坐。马秀英在一边劝解,不允许郭惠在家修行,她就吵着要出家,不然就要去死,闹到这地步,还不如先这样。
张氏说:“我前世造了什么孽呀,老天这么折磨我。这该死的蓝玉,你既与惠儿好一场,为什么半路上又娶了别人?”
马秀英说,这也不能全怪人家蓝将军,原本不是明媒正娶,况且蓝玉现在的亲事,是元璋为媒。
“我去问元璋!他就这么对待我们母女吗?”张氏说,“忘了当年子兴收留他的时候了?”她确实对朱元璋憋了一肚子火。
“娘你消消气。”马秀英说,“我想,元璋他并不知道惠妹和蓝玉的私下恋情,不然能不成全吗?现在木已成舟,咱们还是慢慢劝妹妹回心转意吧。”
张氏叹了口气:“听说元璋称吴王了?当年你父亲要称王,他百般不让,敢情这王位是留给他自己的。”这是她以妇道之心又一次发泄不满。
马秀英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张氏说,“你当然是向着他说话了,他称王,你就是王妃了。”
“您也是气糊涂了,”马秀英纵横捭阖地给她解释,天下大事,都有个成法,都有个公论。当年父亲仅仅占了滁州、和州,就想称王,那不是自己树敌吗?而今时过境迁,朱元璋势力是那时的十倍百倍,称王也是顺其自然的。如果父亲活到今天,朱元璋一定不会跟他抢这个王位的。
张氏叹口气,不再说什么了,只是叮嘱她多开导开导惠丫头,别因为一个蓝玉毁了自己一生啊,那太傻了。
奉天殿已初具规模,朱元璋带着胡惟庸饶有兴致地来到工地视察。
蓝玉走了来,对朱元璋行了个大礼。
朱元璋道:“来谢我这大媒了?怎么样?我听说新娘子品貌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