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潇气得俏脸生煞,一伸手,玉掌不着痕迹地堵住了铜管的管嘴,她的力道恰到好处,那铜管一见纹丝不动。
贼人根本不知道铜管已被封住,按照旧往里灌烟!迷烟倒灌,一个贼人咳了两声,刚说了句‘邪门’,就听“咕咚”一声,那人已一头栽倒在地,另一个吓了一跳,顿时尖叫起来。
惊恐的叫声在宁静的夜空里听得分外真切,整个客栈二楼的客人俱被惊动了,几乎就在我和萧潇抢出房间的同时,几个身影从各自的房间里冲了出来!各擎兵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几乎是十八般兵器都齐全了,只是大多数都赤膊裸胸,有个小子甚至迎裤头都没来得及穿,见到萧潇,又嗷一嗓子退了回去。
那贼子见到这么大的阵仗,顿时惊得目瞪口呆,哆哆嗦嗦地竟然连告绕的话都说不清楚了。众人见贼子的目标竟然是我,都异口同声地大骂这两贼人不长眼睛,偷谁不行,偏偏偷到阎王爷的头上了。
那贼子听说我是专管刑名案狱的一府推官,更是吓得屎尿齐流,瘫在了地上。
我看两个贼人的打扮,就知道是附近乡镇上的小混混,来城里做无本买卖的,一问,果不其然。
问及迷香的来历,说是在城东土地庙向一个算卦的买的,也是这个算卦的告诉两贼人,说客栈里住了许多有钱人。
两人利欲熏心,就径直住进了客栈,准备晚上下手,可因为我和宗亮李思他们一直在大厅里喝酒,两人始终没找到机会,于是便把目标对准了我们,准备先抢我和萧潇,然后再奸苏瑾。
李思闻言,顿时火冒三丈,就要当场杀了二人,自然被我拦下。且不说大明律需要严守,就是那个算命先生亦是十分可疑,这两个混混可是重要的线索和证人。等找来捕快和地保将两贼收押进监,已快四更天了。
众人见事情告一段落,都纷纷回房补回头觉去了,我和萧潇也重回香衾。可又是刚睡下没多久,就又听有人叫嚷:“走水啦,走水啦!”
忙披上衣服出门一看,哪里有什么火情!一问,却是同盟会的一个弟子做梦呓语,说是着火了,惊得隔壁的客人大声嚷嚷起来,惹得众人虚惊一场。
被连续折腾了两回,不少人已经没了睡意,索性起身,勤快点的就在客栈院子里练起了拳脚,其余的则在大厅里摆上了龙门阵,一时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急需一场好觉的我委实哭笑不得,却又发不得火,只好悻悻朝房里走去,心道,此去大江盟说服齐放父子定是一场相当艰苦的谈判,一旦精力不济,被他父子所乘,自然对我不利,今儿无论如何也要好好睡上一会儿。
一双脚已经迈进了屋内,心里却觉得似乎什么地方不对,脚步顿时缓了下来。
略一思索,我立刻找到了原因,方才有人喊走水的时候,好像没看到宗亮的身影。
我飞快返下楼去查到了宗亮的房间号码,待上楼推门一看,宗亮房间里果然空无一人!
屋子里一丝不乱,没有任何打斗的迹象,甚至连被褥都叠得整整齐齐像豆腐块似的!就和我在少林寺见到过的一模样,似乎宗亮离开得很从容。可空气里剩余着的一缕淡淡的奇异香气,却让我顿时警觉起来。
浅浅嗅了一下,饶是我事先服过‘清心丹’,脑子都觉得微微一沉:“好厉害的迷香!”我心头一惊,忙拉着萧潇退了出去,呼吸了几大口新鲜空气,大脑麻敝的感觉才彻底消失。
“宗亮遭人暗算了!”
我立刻得出了结论,甚至连事情的经过和嫌疑人都马上确认了下来。那两个毛贼自然是替死鬼,目的只是为了引起混乱,把宗亮引出房间,好布置人手,安置好迷香,茅贼事败,宗亮的警惕性必然下降,正好落入彀中。
而在嘉兴,唯有同盟会才有能力快速布置出一个针对宗亮这等高手的陷阱来。
“怪不得李思把房间换到了我的隔壁,原来是为了扰我耳口,乱我心神”
真是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在我看来,宗亮丝毫没有隐藏行踪的意思,自然也没有针对同盟会的用心,只是他离开铁剑门就已经让人暗生疑窦了,一旦同盟会起了疑心,和我的巧遇或许就不再是巧遇,而是有心为之,于是,他不可避免地成了同盟会算计的对象。
和李思去理论一番?这厮大概正等着看我笑话呢!嘉兴不是苏州,除非我亮出锦衣卫的身分,否则单靠苏州推官的头街,嘉兴府根木不会买我的帐,封锁全城进行大搜捕绝对是痴心妄想。
话又说回来,宗亮和我算什么关系呢?我虽然答应少林寺不先去招若一他,可没说过要变成他的保护伞啊。
可我还是对生吞了一只苍蝇,心里有说不出的别扭,生生被李思摆了一道,我还得装出一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样子,想来真是窝囊透顶。
“宗亮落在大江盟手上也好,无论是营救还是趁机访杀,少林寺都里要仰仗相公,用一个反叛换得少林全力支持,也是很划算的生意。”见我脸色不祥,萧潇开导我道。
“不尽然啊。”我忧心忡仲地道:“宗亮和他弟弟做卧底多年,既怕身分暴露,又怕被少林当作无用的祺子抛弃,必然事先准备好了种种应变手段以防不测,一旦他觉得自身处在危险之中,很可能一手揭开这桩卧底案,届时不但少林寺受损,你相公也是全盘皆墨啊,可一旦找到了援手,却又可以坐享其成,大江盟的猜想我和之间的略通款曲,进而更加怀疑我插手了宁波潇湘馆一战,毕竟那一战宗亮明显未尽全力!表里相当可疑。”“那该如何是好?”萧潇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实在不行,只好动用李岐山了。”我沉吟道:“宗亮身分特殊,想来一时半时不会有生命危险,而关押他,也需要一个万全之地。大江盟在江南原有五大基地,排帮并入后增至七个,不过在失去应天之后,安庆、太平两地已呈孤悬之势,只剩下杭州、湖州、严州和徽州四处最为可靠。不过,湖州有练家,齐放不见得那么放心,而徽州属于南直隶,钳制大江盟的因素远比杭州、严州多得多,算起来宗亮最有可能是被关押到杭、严两处。只是…”
我轻轻叹息一声:“原本都是李岐山找藉口接近你相公来传递情报,可李岐山在不在杭州还是两说,就算在,如何才能不着痕迹地接近他呢?”
萧潇沉思了片刻,突然展颜笑道:“齐萝的女儿好像就是这几天过百口,虽然没有声张,不过同盟会的重要干部八成都会回来道贺,李岐山是同盟会的大帐房,更是少不了他,奴就藉着送礼的当儿找机会传信给他!”
稳稳当当地睡了一觉,等醒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了。
“动少睡得可安稳?”下得楼来,正和苏瑾卿卿我我吃着早餐的李思便连忙招呼我。
“呵呵,李兄你这是明知故问!苏大家歌艺无双,一曲销魂曲唱得我心旌摇曳,再加上一帮混蛋胡折腾,如何睡得着觉?不然,我早上路了!”
“动少又来编排人家!”见我放开怀抱,苏瑾也突然变得大方起来。虽然在公开场合她的笑容按照然像往昔一样清泠孤傲!可嗔我的一眼已经有了风情万种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