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小竹椅,一个小方凳。璟坐在藤椅上,面朝星空;冷杉坐在方凳上,脚边摆着脸盆、毛巾和洗发水。
这里没有时间、没有人,没有束缚、没有恨。没有遗憾、没有泪。只有天和地,他和她。
他的手有一点冰,把她长发向后拢的时候,她的脖子微微一缩;他的手指长而温柔,指腹穿梭在她发丛间,洗发水揉成泡沫发出绵密的声响。有水从发间滴下,沿着脖子一下滑进璟的衣领,痒得很。
可是真好啊,真好。这个售后服务真好。
他沉默而持续地按着她的头皮,力度刚刚好。
你以前当过Tony?
璟看见星星闪了一闪。
你是不是对我挺失望的?璟问。
为什么?
因为在学校,我没反抗。
我作为一个陌生人,并没有资格对另一个陌生人失望。
陌生人。璟顿了顿,真是陌生人?你是不是早就认识我?
在她发间的手指突然抽离,璟转过头,看见他去拿毛巾了。
不认识。
那你为什么知道帽子是我的?
冷杉拍了拍璟的肩:可以去冲洗了。
这姿势是有点尴尬。璟冲水池低下头,冷杉就贴在她身后,和刚才摘星星差不多,但现在璟弯着腰,屁股不由得与他的下身挨得很紧。然而冷杉还是公事公办,拿着花洒冲洗她的头发,那些温温的水柱打在璟的后颈、耳朵,简直是像在向她挑衅。
真希望他洗得快一点。不对。她更希望永远不要结束。
我只是好奇,你对我挺有主意的,怎么到了学校里甘愿被那样欺负。至于帽子,不过是我的直觉罢了。他冷不丁说。
璟在水声中说:我对你有主意,是因为我是你的上帝。
冷杉叹气:可你没付钱。行了,我知道是我没收。
干燥的毛巾包裹住璟的头发,他托着她的腰让她慢慢直起身。他洗了手,说:你想住在这,就住在这儿吧。
那你呢?
我住你隔壁房间。
璟嘻笑一声。嗳,我十八岁的生日愿望还没实现,你知道是什么愿望?
璟没有给他时间,立即解答:我想要在日出时接吻,和好看的男人。
冷杉说:没实现,是因为后来再也没有过日出?
你明知道是因为没有好看的男人。
这里的急救药箱里有金霉素眼膏,耳朵上可以擦一点,记得吹干头发再睡。
冷杉的眼神稍微有点慌乱希望不是璟自作多情。
璟包着头发,回到廊下吃草莓。
刚才璟几次贴近他胸前时,都没有被钉子硌到。这就说明,他摘掉了。然而他为什么要摘掉?
璟的舌尖舔着草莓,又一口咬下。
有一种可能,就是他知道今天会与她发生亲密接触,而他并不想弄疼她。
这棵冷杉心口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