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醒来已经接近中午,夕溪睁开眼睛看着床头的时钟,怔怔地说不出话。
昨日躺在她身侧的人早已不在,她习惯性地抬起手臂摸了摸他躺的那一侧的褥子,心里却是满满的。之前因为他不在,她总是会神经紧张,睡得也很浅,现在他回来了,她就好像是有了靠山,可以在他的怀里很沉很沉的入睡,不必担心什么。放下之前那些纠结的心思,原来她可以从这些细枝末节里感觉到自己是保护的。
她正这样想着,忽然听到窗外有人窃窃私语。因为她不习惯,熙园平时除了沈忠并不会有其他人过来,但现在因为是廖淑仪寿宴的前夕,有太多的工作要做,所有的园艺都要重新来做,还有清扫的工作都要做到极致,因此这里会出现不熟悉的声音实属正常。
夕溪慢慢地起身,在自己的腰后塞了一个靠垫,这才听到他们讲话的内容。
一个较为年长的声音低声道:“听说姑爷回来了。”
另一个年轻一些的声音讶异道:“真的吗?啧啧,之前都跟程家闹成那样了。”
“嗯,”年迈的声音说,“今儿早上有人看见姑爷常开的那辆车了。看来,小姐和姑爷还有回转的余地。”
“那大少爷肯吗?”另一个人问。
“为什么不肯,”那人顿了顿,以一种略带轻蔑的口气说,“都说大少爷不放过姑爷是因为里面的那位,但沈家从来没承认过呀。你想想,这一年表小姐还少往这里住了,我看夫人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再说……”
“……哎哎,有人来了……”
那人说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很快的他们一轮的声音被两个人聊天的声音取代,夕溪立刻听出那是秦刚和沈忠。
这是夕溪第一次听到那些人议论关于沈家的事,以前她常听崔婆婆提醒不要听家里的人乱嚼舌根,原来说的就是这个。
本来都已经打算起床了,现在又好像被人抽干了力气,微微地往下滑了一些,刚准备再躺回去,就听到敲门声。
“夕溪小姐?”沈忠的声音很轻,试探她是否已经醒来。
夕溪眉眼一抬,怔了怔,很快又应了一声。
沈忠的声音马上又变得洪亮了一些,缓缓地道:“秦医生来了,少爷说你身体还是太弱,请他来他再给你瞧瞧。”
“哦,好,”夕溪整理了一下上衣,又重新做好,才又道,“进来。”
沈忠这才把门推开,恭敬地请了秦刚进门。夕溪本来看了他们一眼已经垂下头,但又觉得有什么不对,重新抬头定格在秦刚的脸上,平日里无比干净、英俊的脸庞好像特别的邋遢,好像是来的太匆忙了,连胡子都没有来得及刮。
秦刚就着沈忠拉到床边的凳子坐下,看她的目光有些惊奇,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皱眉抱怨:“某人派沈忠凌晨四点把我从被窝里挖出来给自己的太太看病调理身体,一路又开了四个小时的高速。所以衣冠不整,你知道该怪谁了?”
听他这么一说,夕溪的面色从茫然变为了羞赧,咬了咬下唇,才轻声说:“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其实她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之前的病也早已经没了大碍。只不过是因为最近天气变化过快,她的鼻炎又犯了,所以看上去会有些感冒的症状。沈御风昨日问她,她吱吱呜呜敷衍过去,本以为他不会放在心上,谁知道今天他就把秦刚给找来了。
秦刚听她这么说,向天白了一眼:“大冰山沈御风现在有了另外一个封号,二十四孝老公。你这边敢打个喷嚏,他那边都能兴师动众把天给翻过来。”
普天之下,敢这么说沈御风的,大概也只有秦刚了。
夕溪听他这么说,本来心里是觉得更过意不去,脸红得也愈发利害。沈御风处理好家里的各项事务,这刚一进门就看到夕溪的脸红得如熟透了的番茄,便微微地蹙眉问秦刚:“怎么样?又发烧了吗?”
他不问还好,一问,其他的三人都有些忍俊不禁。只看着她脸红,就觉得她是有了什么头疼脑热,所谓关心则乱,大抵也是如此意思吧。
夕溪笑了一会儿,抬头去看他,只是一眼,就被他的目光攥住一般。那双深黑的眸子,里面有自己的影子,以前总觉得她只能从那里面看到冷漠,但现在却像是融掉了暖暖的春光在内,可以传递给她无限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