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喝茶,这是烧脑。
两人这番对话,确实让窦乐消耗了不少脑力。
郑元璹话中的意思就是,你竟然敢挑战我们五姓七望的威严。窦乐的回答也很直接,我也想窦氏有同样的身份,而我也是国舅,我得为我姐夫办事。
而此时,窦乐也意识到一个事实。
郑元璹敢这么样找上门来,就像是自己那个时空的大财团,随时都想吞并对方,可在没有一举吞下的时候,还是要当朋友的,然后相互帮助、相互利用。
但若有机会,一定会将目标撕碎,吞下。
就像是自己时空棒子的大宇,一夜之间就崩了,没有其它财团落井下石,窦乐是一百个不信。
同时,郑元璹就这么来质问自己,这么直接。
也足以证明,荥阳郑氏的底气有多足,底牌有多厚。
只是,世家手中的底牌,到底是什么呢?
窦乐还在思考着呢,郑元璹看似闲谈的语气:“华阴,属京兆。实际的人口,县衙与京兆府册上记载的,少了一万一千上下,实际的田亩,比册上记载的少了差不多五万亩。”
“郎君身为京兆尹,当如何?”
窦乐心中闪过一个词。
皇权不下县!
此时,郑元璹看着窦乐,他在等窦乐的答案。
窦乐拿起茶杯:“关我什么事,我又不识字。办不好,莫说是罚俸禄,就是每年十倍倒贴俸禄也没什么。”
郑元璹心说,你这不是无赖吗?
我正经问你,无非就是想看看,你有多大本事,你给我来这一手。
郑元璹正准备说话,窦乐却紧接着说道:“我挺佩服郑公你的,那话是怎么说的,实时务者什么什么的,原本我是这样想的,先包围了洛阳,然后再到各州县去劝降,降了的,好说。”
郑元璹:“若不降呢?”
窦乐盯着郑元璹的眼睛:“杀全家,不需要谁拿钱来买命,全家砍死,田地、钱财也全是我的。”
郑元璹也盯着窦乐。
两人就这样僵持了一小会,郑元璹大笑:“郎君说的好有趣。”
窦乐也跟着大笑:“如郑公这样的名士,自然是要带着礼物上门求教的。再说了,咱们还是亲戚嘛!”
两人一起大笑,尬笑!
郑元璹突然伸手握住了窦乐的手臂:“你真敢杀?”
窦乐语气平淡:“每一个皇朝的更替,都是上层贵族的一次重新摆位置,郑公看不到吗?”
郑元璹:“晋末至今,郎君可有读史?”
窦乐:“晋末至今,一百七十年,号称为五十一位皇帝,可有几个真正配得上天子之名,秦末至汉末,有多少家族崛起?晋一朝,汉时的世家还有多少留存?前隋立国,杨氏本是寒门。今大唐立国,又会有多少贵族世家往上走一步呢?”
说到这里,窦乐语气变的严肃,一字一句的说道:“我窦氏,必会成为皇族之下,第一世家。”
刚才郑元璹那句,晋末至今。
窦乐很清楚。
皇帝轮流坐,无论谁当皇帝,都要先来巴结世家,否则就要死。
郑元璹最初的笑或许是假笑,此时的笑,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