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来我本来是想要看陈榆的,没想过和裴誉单独聊天,可有些事情总要说清楚,拖着从来不是我的性格。
我点点头,转身没有看他一眼,走了出去。
身后还是陈榆梦中害怕叫喊声,她说,“裴誉,别走,别走,我怕。”
裴誉用哪种曾在我梦中回放过千百遍的声音,道,“我在这里,不会走的,别怕。”
走出病房后,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摊开手心,才发现指甲掐进手心,血痕斑斑。
裴誉在陈榆病房逗留了很久,直到哄她入睡安稳了,才轻手轻脚走了出来,他目光看到我脸上纱布之时。
似乎才看出我受伤了,问我脸上是怎么了,我想了想,原来那天不是他忘记我跟来了,而是根本没有看到我,他眼里除了受伤的一个陈榆,双眼赤红早已看不到任何人,这样的裴誉我看见过吗?
似乎很少,陈榆能够让他情绪这样大的波动,她对他很重要吧。
我笑了笑,笑容自然,“没什么,不小心在墙壁上撞了一下。”
他坐在我身旁,“怎么这么不小心。”
我尽量让自己情绪自然,侧脸看向裴誉,却发现他眼神依旧紧盯着病房门的透明窗口,似乎害怕里面陈榆有任何异样。
我想说的话,到嘴边却硬生生吞了回去,裴誉看了很久,空气开始沉默,我一直在数他要看多久,才会发现我们沉默了多长时间,互相没有说话多长时间。共余土巴。
大概七分钟过后,他才回过神,“怎么不说话了。”
我说,“我一直在等你说话。”
裴誉说,“对不起,最近事情有些多。”
我说,“没事,陈榆很可怜,你要好好照顾她。”
他本来很自然的脸,在我说陈榆的时候,他有些晃神,然后目光里含着某种情绪,眉间紧蹙道,“阿含,陈榆这次受的打击很大,我不得不照顾她,她家里的情况比我想象中糟糕,所以…”
我侧过脸,没有和他双眸对视,只是抬头看着人来人往穿蓝白相间病服的病人,“为什么和我说这些,你以为我吃醋,还是嫉妒?裴誉原本我在你眼里竟然是这样的不懂事,今天陈榆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难道还会刁蛮不讲理和你吵闹,质问你为什么要这样每天每日照顾陈榆吗?裴誉,我也是人,也知道同情,我也没你想的那么坏。”
裴誉没想到一句话,就引来我连环炮的扫射,他想要解释却解释不出来。
我说,“你不用担心我会吃醋,陈榆本来就是你女朋友,我有什么资格来责怪你,埋怨你?裴誉,你说的对,我始终觉得爱上你就是一个大错特错的开始,导致现在我覆水难收,还让我们之间处在这样尴尬的境地,也许你的顾忌是对的,以前我们那么美好,闹到现在无言以对的境地,我知道是自己的错,所以,我决定了,我不打算再爱你了,爷爷已经为我安排了相亲,相亲的人选都是商界和政界的人中龙凤,我应该感谢你当初送我来景家是正确的选择,我现在过得很好,出门有司机送,回来有司机接,住的是几百坪的大别墅,穿的是五位数的皮草,身边都是达官显贵,别人看见我都要恭敬喊上我一句景小姐,无论走到哪里,只要听到我姓景,就没有人不给我三分薄面的,所以,裴誉,你是对的,永远都对的。”
第一百一十七章 可缓缓矣 (六)
他被我说的哑口无言,我始终不敢看向他,“裴誉,有时候想想。其实自己也挺可悲的,在你身上浪费那么多年。”
他动了动嘴唇自始至终,再也没有和我开口说任何话,我等待了他许久,希望他说点什么。
可之后,没有,他对我已经无话可说。
我笑了笑,早知道是这样的结局,何必要自取其辱。爱不爱我,已经不重要。
我就是这样一个人,活的清醒,始终不愿意骗自己点点滴滴,要弄清楚每件事情的始末,弄清楚了又怎样,结局往往都不是自己想要的。
我起身站了起来,阳光照得影子斜长,一片阴影罩在裴誉身上,我晃了晃,影子跟着也晃了晃,我说。“裴誉,分手吧,分手应该由我来说,虽然我们没有真正在一起过,但总该为这段感情穿好衣服在送葬,来的赤裸裸,去的赤裸裸,对我不公平。”
他低垂着头,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能看见他的脸在阴影不清不楚。
我说完后。看了一眼病房门口,然后笑了笑,“陈榆想要一个家,裴誉,我记得很多年前你问我要什么,我和她要的差不了多少,也是一个家,一个你我的家。”嗓子有些干涩停顿了一下。“可很明显,这个家比我预想中的要久,我就算等上你一辈子也不定进的去,好好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