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汐棠在淮松县的假身份是裴愈的妻子,名唤杨秋晴,杨秋晴正是云杨县本地人,而如今她也正拿着先前陛下为她准备的杨秋晴假户籍,想必当时是为了假身份能够真实些,倒没想到竟是给她派上用场了。
云杨县她定是不能回去的,那是真正的杨秋晴的老家,她若是回去不就露馅了吗。
如今尚在苏州的地盘,扬州那她定是无法现在就回去,以陛下的性子若是知道她离开了,定会派人去找,而她此时回扬州无异于羊入虎口,陛下的人兴许在她到扬州之前便已经候着了。
霍汐棠仔细斟酌了往哪条路走更为合适,便也沉默了许久。
所幸今日陛下是有重任在身,也定不会那么快就察觉她离开了,待发现后她也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即便他想找到她,也决然不会那么快。
那么时间一久,实在找不到人,是谁都会罢休。
如今她要做的便是与陛下耗时间,她要躲起来,耗到他找不到人后主动放弃为止,那她便能安心的回到去长安之前的平静生活。
两个侍女见霍汐棠迟迟没有说话,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做主,只能这样坐着干着急。
霍汐棠从衣袖内翻出舆图,上面详细规划了这一个多月她打探清楚的苏州所有的路,她仔细分析了一下,如今云杨县与去往扬州的方向定是不行,那便只剩下两条路可以去了。
她沉默了许久,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
“一路往南走。”
山顶狂风呼啸,卷起山上的碎石用力地拍打在燕湛的脸上,他却像毫无知觉,冷着脸站在原地。
一旁滕王身躯扭曲地在地上打滚,口中吐的鲜血使他此刻看起来狼狈不堪,四周的官兵也已将贼窝捕获。
明松跪地回话,从怀里取出一方帕子交给燕湛,紧张地道:“陛下,属下有听从陛下的吩咐,时时刻刻都要保护霍姑娘的安危,但……”
谁能想到霍姑娘乖顺了一个多月,竟是在暗中一直在筹谋着离开一事?
因他的目的只是负责霍姑娘的人身安全,今早他如同往常一般在暗处守着,霍姑娘也很就早起床如往常一样做了些琐碎且无聊的事,到了巳时左右她便带着两个侍女去了邻居家串门。
这是在裴宅居住后霍姑娘时常会做的事,明松不觉得有什么奇怪,但就是因为太过于平常了,他才放松了盯梢稍躲了下懒。
谁能想到午时了霍姑娘还未回,还是李拾勤察觉出不对劲,派他去邻居家查看,这一去询问才知今早霍姑娘压根就没有去邻居家。
明松在卧室的桌子上找到了这个女子的手帕,发现除了这个,屋内霍姑娘所有的东西皆已经消失了,他才可以确信,这是一场早有预谋的离开。
燕湛将帕子接过来,看清了里面的东西,渐渐唇边浮起浅薄的嘲意。
一旁的宁旭顿时浑身发毛,不知陛下是在自嘲自己被一个小姑娘给愚弄了,还是在嘲讽霍汐棠的想法过于天真。
明松冷汗直流,继续回禀说:“属下已擅自让手下的人带兵在城内搜寻了,想必……想必霍姑娘还未走远。”
燕湛将那帕子塞进自己衣襟内,缓缓抬起右手还在滴血的长剑指向滕王,冷声吩咐:“宁旭,你先带兵压滕王回长安。”
宁旭追问:“那陛下呢?不与臣一同回去?”
燕湛将长剑收入剑鞘,那双凌厉的眉目含着一抹阴鸷之色,幽深的眼底慢慢晕开了冷冽的寒意,压迫感与侵略感随之袭来,莫名使人不寒而栗。
“朕亲自去将那不听话的小东西抓回来。”
燕湛负手立于山顶,初冬的冷风吹得他衣袍凛凛作响,他无声地望向山下,整个人看起来整个人透着诡异森然的阴沉。
夜色已至,一辆马车一直朝南行驶,经过一整日没有停歇的赶路,直到入夜了,马车才缓缓进入了浣县。
所幸有杨秋晴的户籍在,这一路上并未有任何人生疑,陛下亲自吩咐人做的户籍,行事起来更是极其方便,恐怕他怎么都想不到她偏偏没有去扬州,更没有回长安,而是来到了最南边的浣县。
秋雨和冬烟长到这般大,还从未出过淮松县,一时心里充满了对未知的好奇以及忐忑不安,问道:“夫人,您来浣县是因为有故人吗?”
霍汐棠摸了摸鼻尖,她哪来的什么故人,她自小在扬州长大也极少去外地,唯独苏州算是她较为了解的地方,幼时她便时常随父亲去盛家做客,也曾在苏州住过长达半年的时间。
而浣县便是年幼时,盛修然曾经带她来此处玩闹过的地方。
她对浣县的印象是这个县乡的百姓皆为人淳朴带有善意,是个极其适合隐居的小县乡,因在苏州算是毫不起眼的存在,就连在舆图上都没人在意,并没有什么达官显贵会注意到浣县。
陛下也绝对想不到她会直接躲到这个僻静的小县乡偷偷生活着。
车夫一路将马车驾到市集之中才停下,眼看天色很深了,便提醒道:“夫人,前方有间客栈可落脚休息。”
秋雨和冬烟扶着霍汐棠下了马车,此时戌时左右,不算很早的时辰了但街市上仍有不少行人及商贩。
虽然是个很小的县城,但光看这条街道便能感觉到这里的人生活意志极其顽强且勤劳能干。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