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民可不会这么高深的易容术!”那男子掏出来一个什么东西,上面刷地一下冒出了绿色,“居然真不是诡异?”
但他的刀并没有放下。
男子的力道比西街的屠夫还大,一把扯过了他的脸,像是赵百香洗衣服那样来回揉搓:“不是人皮?你用了诡物?”
“没……没有,冤枉……”
几度无妄之灾,小蜉蝣有些受不住了。
他本来就看到了断魂亭的战报。
死了半个镇子的人。
半个镇子的人啊,所有认识的人。
当真是他无法承受的重量。可是跟谁说呢?能跟谁说呢?
他无法倾诉的委屈只有对陌生人时才敢说。
小蜉蝣一咬牙,把自己每天半夜都要惊醒,维持自己容貌、不小心变化成他人就会保留一个特征的事倾盘而出。
内心隐隐的预感让他隐瞒了一部分事实,只说带信的那位一二四交完信后就累死在马身旁,被他埋了——第二天,他就变成了一二四的模样。
信交给了谁没有说。他伪造了信也没说。
……也许他从小就会骗人。
黑衣男子沉默了很久,举起了刀。
蜉蝣以为被识破了,闭上了眼。
刀落下,黑衣男子的衣角飘飘落地。男子把那块黑色的布系到了胳膊上,又是沉默了一会儿。
这期间,蜉蝣只闭了眼等死,还以为到了地府,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多年后他回忆这一幕时才懂是默哀——也许哪天疯狗死时,他也会勉强系个黑带子吧?
等他再次睁眼时,男子手里拿着一块通体乌黑,表面刻有繁复的道道的石头。
“把手放上去。”他命令道。
蜉蝣深吸一口气,下意识按照他的指示,缓缓将手掌贴在测试石上。顿时,一股温暖而强大的力量从测试石中涌出,涌入他的身体,仿佛有无数的信息在他脑海中翻涌。
“这是……什么?”
他的话还没问完,小石头就发生了变化。起初,只是微微泛起一丝光芒,凝成了数字“七”,随后,那光芒越来越亮,颜色也由单一的白色逐渐变得复杂起来。白、绿、蓝、紫、橙,黑衣男子的眼睛也瞪得越来越大。
直到红色的光芒亮起,半条河流被映照得如同血河。
黑衣男子像是烫手一般,立刻把石头收进了一个黑袋子里。奇怪的是,那光真的被遮住了。
“红……红色!”蜉蝣惊呼出声,他从男人的震撼目光中有了一个猜测。
那是传说中一步登天的存在,不仅仅代表着天赋的极致,更预示着一种对醉花镇的孩子从未设想过的可能。
黑衣男子比他更为震惊:“你才七岁?”
蜉蝣应了:“嗯。”
“七岁,红色天赋……”黑衣男子喃喃,终于相信了他的身份。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欣慰、有期待,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可惜是[斗命]系……”
蜉蝣也愣住了,他只敢梦里想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如此惊人的天赋——他要为志远叔报仇,要报答香姨,要养大阿大阿妹,一顿饭吃三碗——两碗也行!
“这是[何以识],”男子脸色稍霁,指了指手里的石头,耐心向他解释道。“天赋是人面对诡异最有力的武器,但天赋只有觉醒的一瞬能看到等级,很容易被错过甚至埋没。”
“天下人才,何以识之?古代七十二位伯乐深感担忧,自投铜炉,铸成此石——这是其中削下来的一小块。”
蜉蝣嘴因为震惊张得很大。
一个男孩的神情出现在坚毅的战士脸上,还是太过离奇。
黑衣男子从未见过搭档这样的神情,忍不住伸出手。
就在要触摸到的时候,他顿住了。
良久,他又把手放下了。
“你的天赋叫什么?”他问,“就是你觉醒的一瞬间,心里浮起的几个字,你赐予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