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国公想将女儿嫁给燕赵歌这件事是单独和皇帝说得,没有经由长公主。那时候皇帝怎么看燕赵歌怎么不顺眼,已经将这件事在心里安排好了,甚至想让左相出面,作为媒人去蓟侯府谈亲事,结果燕赵歌得了太皇太后,他就犹豫了起来,长公主又坦言相告说自己也心悦燕赵歌,他自然不可能再同意这门亲事。
至于之前答应蜀国公的,哼,谁能证明?朕说没有就没有,天子金口玉言,你敢说朕不守承诺?
主意打好了自然要快快地办,不然有哪个不长眼睛的横插一脚,他是真的要杀人了。
先以北地战事为理由,重设锦衣卫北地千户所,就设在燕地的中心蓟城。蓟侯世子燕赵歌乃是燕人出身,熟悉燕地草木,又有燕王血脉在身,深得燕地百姓信赖,以侍中领锦衣卫北地千户,下辖两个副千户,调长安千户所千户常某某、副千户卢某某往北地,余者百户、试百户、掌旗、小旗并兵丁皆就地招募,其余以旧例自理。
明面上对于常千户来说这是贬谪,实际上这是明降暗升,因为任谁都知道燕赵歌不可能去北地任千户,燕家父子都在北地,皇家不会放心的。从皇帝的举动上来看,也不像是打算长久地把她放在锦衣卫里的样子,少则一年半载,多则两三年,燕赵歌的位置就要动一动,说不准还要重设镇抚使,甚至于是副指挥使的位置,等燕赵歌走了,谁能顶她的位置?除了常千户还能有谁?常千户在京城任千户许多年,又跑到北地去任千户,这就是资历,再提拔的可能性要比之前大很多,如果说以前他升迁都不敢奢望的话,他现在甚至觉得连副指挥使都能摸得到。
这样的情况下,他又怎么会觉得这是贬谪呢?这可是天大的好事,他恨不得在家里给燕赵歌立上长生牌。况且北地的战事还要频繁过西地凉州,凉州现在只剩下了几乎被打垮的羌人,但北地匈奴还在蠢蠢欲动,战事一起,锦衣卫就有滔天的军功,升迁简直太容易了。
皇帝这是为了给燕赵歌铺路把他贬谪下去,等军功够了再升迁,看到他的名字就会想起他不得不被贬谪这件事,少不得要优待他几分。
圣旨一下,常千户带着卢副千户专门跑到蓟侯府里去谢燕赵歌,泣涕涟涟的模样,就差要跪下了。燕赵歌尴尬不已,的确是她向皇帝举荐的常千户,皇帝问她人选,锦衣卫里的人她哪里认得,也就认识这三个人,看模样常千户也像是个能做事的,问了常千户,常千户又和她推荐了卢副千户,她便一齐举荐了上去。
皇帝也知晓她不认得锦衣卫的人,只不过是让她得一份人情罢了,能用不能用还得问锦衣卫指挥使和长公主,最后确定下这两个人都是能做事的,不会坏了北地的事。
常千户道:“千户,卑职有个不情之请……”
常千户对于身份转变十分适应,原本燕赵歌在锦衣卫里也不是正经当差的,本身有爵位在身,又领着侍中的职,他一开始就没拿燕赵歌当下属看,都是客客气气的,锦衣卫指挥使也不敢在燕赵歌眼前拿乔,还有点卑躬屈膝的,也就只有卢副千户这个没长脑子的敢威胁燕赵歌。
“如果是说底下吃不起饭的兄弟们,可以一并带到北地去。北地千户所重建,百废待兴,我去不得北地,只有你们想来为难得很,重新招募的也是新丁,不懂锦衣卫的规矩,不若带些老人过去。不方便去北地的孤儿寡母留在京里,我自会照看。”
常千户一张嘴燕赵歌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也就只剩这件事会求到她身上来了。
“陛下那里我已得了允许,百户一下皆可调去,但莫要过火。”
“千户,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只要有我老常一口饭吃,便不会亏了底下的兄弟们。”
卢副千户“扑通”一声跪下,道:“千户,是俺没有脑子,先前冒犯了您,是打是骂俺都挨着,您的恩德俺们永世难忘。”
燕赵歌:“……”
还真是个没有脑子的。
常千户被他气得跳脚,要不是看着燕赵歌还在,他已经骂出来。说你没脑子你还真没脑子啊!就算真没脑子这时候也不能干这么没有脑子的事儿啊!人家都不在意了你在这里作什么幺蛾子?!
先前感动的气氛已经没有了,常千户只得告罪一声,带着一头雾水的卢副千户离府,一路上踹了他无数脚。
“卢老虎!你以后就叫卢没脑子算了!”
卢副千户自知理亏,不敢还手,虽然他不知道自己理亏在哪里,但是千户如此生气,那一定是自己理亏,委屈巴巴地挨踹,也不还嘴,常千户看他那个模样更是来气,恨不得把这人的脑袋撬开看看里面是不是装满了面粉和水的混合物。
等回了锦衣卫衙门,锦衣卫指挥使正巧在,前些日子差点惹祸的张家小子也在衙门里。
“怎地了这是?”
锦衣卫指挥使恶狠狠道:“我今儿入宫,被陛下一顿狠骂,差点挨了鞭子,问那香囊与帕子的事,问为何不直接交了宫里头?”
张家小子一肚子委屈。你前儿个自己说的让俺交到县衙里去,不要提及蓟侯世子,怎地今儿个自己挨骂了又来骂俺?
常千户一时无语。当今有长公主辅政,政事上一点不糊涂,也不怎么贪恋美色,其他方面千好万好,唯一一个问题就是喜怒无常,看锦衣卫指挥使今年挨了多少鞭子就晓得了,对蓟侯世子的态度一会儿好一会儿坏的,他们怎么知道报上去是好是坏,最好的处理方法自然是按蓟侯世子的要求交到县衙里。
“那香囊和帕子交到县衙之后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