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舟慢慢转过身来,清秀的脸庞在月光里显得有些冷漠。
“怎么了?”子霏有些不安:“是不是行云为难你?”
平舟淡淡一笑:“没有,只是有些意外。”
“老实说,我也意外。”子霏微笑着说,走近前去,一起靠在栏边,看着脚下的万点灯火:“原以为行云会说出辉月的名字,没想到是你。”
平舟没有说话,子霏也没有再出声。
风轻轻吹过高处的回廊,有呜呜的鸣声,象是低诉,又象是呜咽。
侍从在身后小声提醒:“殿下,时辰已至。请您移驾洗心殿。”
平舟点了点头,伸出手来:“我去了。”
子霏伸手和他相握,忽然掌心中硬硬的被平舟递了一物。
子霏翻过手来,看到一朵半透明的花朵,似玉非玉,似水非水,带点隐隐的绿,水莹莹的有微光闪动。
他抬起头来,一句话刚要出口,却没有发出声音。
眼前景色陡异,一片白茫茫的大雪铺天卷地。
哪里还有平舟的身影?
寒风吹着头脸,刺骨的冷。
这是幻境!
子霏的手慢慢握紧,手里那朵花的冷硬提醒了他,这是幻境。
四顾茫然,子霏说不话,举不动步。
雪花飘落,擦过头发和眼皮。
忽然远处的雪地上有什么东西在动。
子霏睁大了眼睛。
远远的,有人走了过来。
一身的腥红,银发在雪中狂舞,身上负着另一个人,身子软软的垂着。
子霏胸口象是重锤击了一记。
那是他,和辉月。
他步子越来越慢,举步维艰。
终于,再也迈不动步,身子向前伏跌了下去。
手挣扎着到怀中去摸那红色的信箭。
动了两下,却没有掏得出来。
头垂了下去。
大雪越落越紧,转眼间在两个人的身上都盖了一层。
子霏知道知道他没有死,辉月也没有死。
只是,看到两个人被冰雪掩埋,消失在一片霜白里。
心里竟然觉得很安静。
就在那里结束,也很好。
树上的雪越来越厚了,枯枝承受不了层层的冰凌和积雪的负担,发出脆弱的,破碎的声音,从中间折断了,落了下来。
哗喇喇的一片冰凌,砸在下面的雪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