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大姓相擅,世积威约,而必假我爵禄,宠之名号,乃易为统摄,故奔走惟命。
然调遣日繁,急而生变,恃功怙过,侵扰益深,故历朝征发,利害各半。
其要在于抚绥得人,恩威兼济,则得其死力而不足为患。
只是如今……”
到了最后,朱标话音一顿,目光之中浮现杀气。
朱允熥立马挺起腰身,一副好学生的模样。
朱标则是看向儿子,沉声道:“世事更迭,抚绥恩威已然不得时用,当改之。”
“父亲要用兵西南强行改土归流?”
朱允熥听懂了太子老爹话音里的意思,心中不由一动,有着几分意外,却又觉得这到底才是自己所了解的大明太子爷。
朱标点点头,冷哼一声:“昔年,本朝与陈贼争锋,陈贼据湖、湘间,啖以利,资其兵为用。
湖南,古巫郡、黔中地也。其施州卫与永、保诸土司境,介于岳、辰、常德之西,与川东巴、夔相接壤,南通黔阳。谿峒深阻,易于寇盗,元末滋甚。
彼时,诸苗亦为尽力,有乞兵旁寨为之驱使者,陈贼以此益肆。”
这是在说大明立国之前,和陈友谅的旧事。
朱允熥笑了笑,低声道:“爷爷当年得天之佑、得民之心、得文武助,攻陈贼于潘阳湖,尽克武昌,随后湖南诸郡望望风归附。元时所设宣威、安抚、长官司之所属,先后迎降。爷爷念及国朝初立,元贼未尽,方以原官授之,却不想至现今,西南诸司仍有反复。”
“不过是打一场的事情,一场不够便多打几场!”
朱标语气平静,却是杀气腾腾。
他轻笑道:“洪武三年,慈利安抚使覃垕连构诸蛮入寇,犯上作乱,朝廷派遣周德兴为征南将军,平之。
洪武五年,朝廷又命邓愈为征南将军,率师平定散毛等西南土司三十六洞。副将吴良又平五开、古州诸蛮共计二百二十三洞,改其土人为民者一万五千人,收集溃散士卒四千五百余人,平其土地。
洪武十八年,五开蛮吴面儿反叛,势头甚獗。你皇爷爷让你六叔为帅,信国公汤和为征虏将军,击斩九谿诸处蛮僚,俘获四万余人,西南诸苗惊惧不已。”
这都是大明对西南土司的大型军事行动。
朱允熥只是不曾想到,太子老爹竟然记得这么清楚。
却听朱标又说道:“更不要说,洪武四年宣宁侯曹良臣率兵取桑植,容美洞元施南道宣慰使覃大胜弟大旺、副宣慰覃大兴、光宝子答谷等皆来朝,纳元所授金虎符。命以施州宣慰司为从三品,东乡诸长官司为正六品,以流官参用。
十四年,江夏侯周德兴移师讨水尽源、通塔平、散毛诸峒,置施州卫军民指挥使司。
十五年,置施南宣抚司,隶施州卫。
十七年,散毛、沿边安抚司安抚覃野旺之子起刺来朝,命为本司佥事。
二十三年凉国公蓝玉克散毛洞,擒刺惹长官覃大旺等万余人。置大田军民千户所,隶施州卫。”
朱允熥这时候不免有些感叹。
前些年世人只知道大明在九边用兵,这几年只知道朝廷东征、南征,却鲜少有人知晓大明从立国开始,到现在的洪武二十九年,几乎是每时每刻都在进行着战争。
在西南的崇山峻岭之中,与那些不愿顺从朝廷的土司交战。
兴旺和盛世,只是仅限于中原故土罢了。
朱允熥这时候忽然目光一转:“父亲此间所说,解是湖广道之土司旧事,却不曾再提四川道、广西道、云南道及贵州都司境内之土司,难道父亲是想以湖广为先手破局点?”
瞬间,朱允熥已经是站起身,从一旁的角落里寻出了一份西南堪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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堪舆上囊括了西南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