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不记得那个人,只是因为根本不认识他。他的记忆里从来没有这个人的存在,甚至连“明楼”这个名字都未曾听闻。
当他不耐烦的时候终于被放开了,医生礼节性地对明镜表达自己的遗憾和无能为力,明台懒得听他们聒噪,转身溜出了房间,他看见阿诚正站在走廊的角落里,于是蹦蹦跳跳地奔了过去。
“终于解脱啦。”明台笑眼弯弯地说:“一大堆问题,我都快被问烦了。”
“你想起来了吗?”阿诚看着他。
“想起什么?我什么都没忘啊。”明台固执地说。
“可是你想不起大哥的事。”阿诚提醒他。
明台皱了皱眉:“可我连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大哥都不知道。”
“他是大姐的亲弟弟,同时他和大姐一起把你教养大。”阿诚说:“你们连名字都是一体的。他不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人。”
“可我记得是被你和大姐带起来的。”明台在心中嘀咕:“难道我也要叫你大哥?”
可是他不敢说,阿诚的表情过于吓人了,这样的表情明台从未在阿诚的脸上见过,在他的记忆里,阿诚哥虽然没有大姐那么慈爱,但也不是个轻易发脾气的人。
明台觉得很委屈,又不敢说什么,只好问:“阿诚哥,你今天不用上班吗?”
阿诚好像还想说什么,但还是摇了摇头:“既然你这边已经有结果了,我这就走。”
“原来是为了关心我啊。”明台笑。
阿诚凉凉地看了他一眼:“关心你的不只是我。”
☆、任性(二)
明台像贼一样把家里翻了个遍。明公馆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房间,明楼的书房常年锁死,据阿香说,只有明楼本人和阿诚有钥匙,但是明台关心的不是这些。他翻遍了整个房子只为了确定在他记忆里发生的事。
家具,衣柜,厨房,佣人房,客厅……明台小时候调皮,几乎在明家的每个地方都闹出过一些“小事情”,他的记忆与过去他留下的痕迹丝丝入扣,没有任何问题。
明镜听到医生确定明台非常健康,没有生死之忧后,面露欣慰地把医生送了出去,明台站在楼梯上看着她笑:“大姐,这下可放心了。”
明镜横了他一眼:“你就没让我放心过。”
“我知道大姐最好了。”明台一点都不怕。
明镜反而颓然了,问:“明楼的事,你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其他的呢?还忘了什么吗?”
“既然忘了,我又怎么知道我能不能想起来?”明台无辜地摊手。
吃过午饭,明镜从她的房间里收拾出一叠照片给明台看。平时,明镜把这些照片保护得紧,
一张一张仔仔细细地夹在相册里,放在匣子中,轻易不拿出来,有些照片实在难得,丢了损了就再也补不回来,但是明台出了这样的事,明镜也管不了那么多,整理整理,拿出了一半。
“你看,这是你十岁的时候,我想和你照一张照片,你倒好,一点都不老实,不是做鬼脸就是想逃跑……”明镜也好久没有翻看这些照片了,一说到过去就有些停不下来:“还有这一张……”
“大姐,我不是失忆。”明台看着照片上的自己啼笑皆非:“我的事我都记得,你和阿诚哥的事我也记得。我现在就能把这些照片上的事全讲出来。”
“真的?那这一张呢?”明镜翻开一页,一张剪裁整齐的旧报纸贴在相簿上,照片里是一个背着书包的男孩,一个少年半蹲着给他系鞋带:“这张呢?你第一天上学,你大哥送你到校门口,然后帮你系鞋带的事,你也记得?”
明台挑过照片,专注地看着照片上的少年,对于明楼,不过是早上匆匆地见了一面,他脑中的印象其实已经很淡了,再看这张照片上的少年,无论如何都没法把这张侧面和早上隐约的印象联系在一起,更不用说其他,换言之,他的大脑对这张照片也是空白的。
明台摇了摇头:“大姐作弊,找一些我不知道的照片来问我,我当然说不上来。”
“什么作弊,你以为我在和你赌输赢?”明镜哭笑不得。
明台低头看照片,妄图找出一点点熟悉的感觉,然而照片上的自己的确是小时候的自己,而对方也确实陌生到毫无印象可言。
明镜抚着他的头发,百思不得其解:“怎么单单就忘了你大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