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他酒桌上的豪爽之名已经传开,他也只是约莫一提,这三位大人都是官场之上成了精的人物,一听他要到京师为官,心中羡慕之余却也有那么几分刻意巴结的意思,将张家的两兄弟,以及范家父子,还有县里的大小官吏们请到一起,摆宴为他提前送行,于是一顿酒下来,县里的官吏喝倒了一排,他礼物却是收了一堆。
赵石此时却是心中苦笑,看这个样子,若是这次那位景王食言而肥,他进不得京去,还真个不好收场的,他虽然生性谨慎,但在为人处事之上还很不妥当,有待琢磨地,心中不禁暗自警惕。
不过如今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说的,接着有轮流到张府范府走动了一圈,这次却是见到了那两位一直听闻,却没得见面的长辈,张家如今的族长以及他的姨娘,两个人年纪相差不小,但都是一般斯斯文文的样子,身子也都不太爽利,不过对他这个外甥却也没话儿说的,热情亲切之余又不失长辈慈和威严的,两人见到这个多年未见,名字这两年却是听得耳朵起茧子地外甥,起先心里也是拎着地,不说别的,光是他们到长安走了一圈回来,家里就差点被这个外甥闹翻了天,还有就是那些乡里传闻,什么杀人不眨眼了,什么宁碰阎罗,不遇一虎了,什么三头六臂,生食人肉了……稀奇古怪样样都有,虽然从两个儿子口中也知道乡里传闻多不可信,但每每私下里谈论起来,还是难免觉得有些古怪,要说乡下地姐夫和姐姐都是老实人来的,怎么会养出这么个……了不得的儿子?
如今见了真人,到也真没传闻中来的那么出奇,相貌也和那位早逝的姐夫有些相像,没什么太出彩的地方,礼数也还周到,不畏不抗的,就是性子有些过于冷淡罢了。
没什么说的,张范两家本来就是亲家,范家的女儿如今又有一个已经是赵家的媳妇了,赵石来到县里,两家自然是聚在一起,一天三宴,范天养这些日子也着实得意,当初赵石回到乡里的时候还名声不显。他便将女儿许了出去,如今看来却是他范天养的眼光真个不错,找了两个女婿,都一般的出息的,大女婿就不说了,盐监当着,县里是人都得叫上一声大人地,这个小女婿看样子比大女婿还要来的出息。才两年时光,名闻乡里不说,如今还要进京述职,前途实在不可限量的,能不让人羡慕的眼睛发蓝?
如今还能得县令大人的宴请,看宴席上几个县里的大人们对自家女婿殷勤的样子,还给他人人亲自敬了几杯酒,他这个准岳父的脸上也是光鲜无比地了。这搁在几年前几乎想也不敢想的,心里自然是得意万分了。
赵石在县里呆了五天,这几天下来,赵石感觉这浑身都是酒气,整个人都好像从酒里捞出来的一样。待得第六天,他便也说什么不呆下去了,率人回到了赵家庄。
接下来便是安抚部下人心,毕竟这里是他的家乡。他本就是汉人,不论前世还是今朝,汉人的乡土观念已经融入了他的骨子里面,前世时身不由己,一生皆如无根之萍,但如今则不同了,赵家庄山清水秀,人心淳朴。让他很有归属感的,数年下来,便已经被他当作了根基之地,进京之后,这里没有人守护是不行的。
这些部下被他训练了两年,已经颇具精锐,有这些人在这里,他自然放心。但这些军卒听闻上官要进京述职。一个个都也活动了心思,人心便不怎么稳当。却要他亲自安抚地。
这些事情虽然琐碎,但做起来也还简单,不过一月时光,便已妥妥当当,只等着那位景王殿下回来便行了的。
时间眨眼即过,景王却是比他说的回来的还早上一些,端午过后,月底之时便即回转了来,可见心中也是惦记着这里的事情。
赵石率人迎出数里,来到景王近前,此时却与之前又不相同,之前为了引起景王注意,他这姿态却是做得足足地,难免便在景王心里留下了几许桀骜自恃的感觉,这次景王重来,赵石却是表现的恭恭敬敬,来到近前,便已经率人下马跪倒在地,恭迎在了路旁。
看见他这般作态,李玄瑾哪里还不明白对方的意思?即便是以他地深沉性子,也是心中一喜,本来还有些忐忑的心情也瞬即安定了下来,也是立即下马,急走了几步来到赵石近前,一把便将他搀了起来。
笑着道:“几月不见,赵大人是越发的威武了。”
杨倩儿在后面见了这等的情景,小嘴儿却是撇了撇,这其中的意思自然瞒不过她的,心中不由念叨了一句,又是个官迷,不过随即便也是一喜的,想到这人若是进了京,之前的事情却要跟他好好算上一算地,他在这巩义县称王称霸的,哼,到京师便是本小姐的地头儿,却有你好瞧的,瞬即之间,便已经转了千百个念头,想的都是要让对方在自己面前大大丢上一次脸面,看他还有这般趾高气扬的专横模样吗?想到得意处,嘴角含笑,眼睛都弯了起来,正巧被李玄瑾回头看到,心里却是越发确定了之前的推测,不然一路上游山玩水的也没见她这般高兴法儿,见到这个少年就是这样,其中地缘故那还用想吗,心中不由暗自叫苦,得一助力地欣喜劲头也被回京之后怎么向那位杨相交代他孙女儿的头疼事情替代了去。
随李玄瑾回来地除了那些王府护卫之外,自然本想着隐姓埋名,却被赵石算计到了的崔先生,他看向赵石的目光却是有些复杂的,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这个少年过于跋扈了些,什么人也不看在眼里,生性倨傲,这就是他对赵石的评价了,而且景王的到来也恰恰验证了这一点,虽然很有些佩服对方面对景王时那种从容不迫,甚至是傲岸有加的气度的,但将这种锐利的锋芒表现的如此明显,在他心里看来,实乃取祸之道,这也是他不愿和赵石沾上什么关系的主要原因了。
但现在看到赵石在面对景王时的神态,他才知道自己实在是大错特错了,少年心机之深沉更是让他心里凛然,再看向赵石的目光可不就复杂的紧了吗?
不提在场之人的繁复心思,赵石将李玄瑾一行人迎进村子,设宴接风,李玄瑾也喜欢这里的清净淳朴。虽说京里还有很多事情在等着他,但还是在这里住了四天才再动身。
在这期间,李玄瑾却是找赵石相谈了一次,谈地自然是赵石到京之后的职位之事了,这些事情他早已想好了的,让赵石先在自己府中呆上些时日,再寻机荐入羽林军为官,再着意提拔。估计以这少年的本事,不用三五年间,便能成为一个得力臂助的,当然了,在这之前是要先加意笼络,得其忠心才好外放出去的。
心中这般想法,但话却不能这般说的,不过不管他怎么个说法。赵石心中也早已有数,都是点头答应了下来,只是提出要将自己手下人等带上五十人入京,李玄瑾欣然应允,还觉得像赵石手下这些精锐军士。带上五十人太少了些,便即以回京之路上需人护持的说法,让其带一百人随行,赵石自无不可地了。
诸事商定。四日之后,赵石带着一百禁军军士随李玄瑾回转长安。
李玄瑾来的时候没有走水路,却是打着看看这山那水的心思,回转的时候本来想走水路,但有了这赵石等人随行,再加上还压着那几个倒霉的刺客,还有不到两百的殿前司禁军,人数太多。这水路便也走不得了,不过这到也无所谓,只是回京的时间要拖后一些罢了。
回京路上,赵石心里不禁对李玄瑾这样不紧不慢的赶路,还在赵家庄呆了四天感到几许疑惑,按理说来,现在李玄瑾应该是心急火燎地回京才是,若不是他已经知道曾度再也回不到京师。估计至今京里还没发现朝廷的三品大员竟然半路上失了踪。他已经忍不住要劝李玄瑾赶紧赶路的了。
也许是看出了他的疑惑,也许是向赵石表明自己对他的重视。李玄瑾却是自动解开了迷题,“本王根本没有向朝廷奏报遇刺之事,甚至李武和崔先生地事情也没说上一句的……”
当李玄瑾笑着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他们已经出了凤翔府,入了乾州地界,赵石便骑马走在李玄瑾的身边,听了这话心中暗自思量,却不答话,只是作凝神倾听状。
李玄瑾见了心中暗自赞许,这样沉得住气,没有半点少年人应有地跳脱之人实在少见,于是接着说道:“那曾度怎么也是本王老师的儿子,虽然曾闻远弃了本王而去,但俗话说的好,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本王奚落曾度几句也便罢了,但若是心急报复,将此事快马报入京师,虽然能逞一时之快,但让旁人怎么来看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