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功夫,脚步声响。李玄瑾的声音便已经传了进来。“你们几个守在这里,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是。王爷。”听那声音,好像有四五个人的样子,随即脚步声再起,微微带着些疲惫之色地李玄瑾已经大步走了进来。
厅内的其他几个人都是低头行礼,只有王妃迎了上去,“王爷出去这些个时日,回到府中也不说歇歇,有什么事情这么急的?非要现在商议?还不能让外人听见?”
李玄瑾本来脸上有些阴沉,但听了她这般说话,也是微露苦笑之色,却没有答他的话,转首看向其他三人,“董期,去泡些醒神的清茶来,要浓一些。”
“是,王爷。”
等董期出了花厅,李玄瑾才又笑了笑,看向赵石,温声道:“来府中一天了,对我的安排可还算满意?”又扫了一眼杯盘狼藉的厅子,这才又道:“扰了给你的接风宴席,还真是有些对不住,不过确有要事相商地,想来你也不会怪本王不讲这个人情吧?”
他这么一说,赵石也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了,微微愣神,却是让李玄瑾哈哈大笑,脸上的阴郁算是一扫而空。
齐子平到还罢了,旁边的王妃娘娘和胡司马却是眼光闪动,这个少年在王爷的眼中竟是被看重到了如此地步,李玄瑾生性倨傲,他们都是知道的,但在对这个少年说话,却是如对宾朋好友,不见一点地疏淡矜持,可见这个少年在李玄瑾心目中的分量可是不轻的了。
不提他们心中所想,又是寒暄了几句,李玄瑾才摆了摆手道:“大家都坐吧,这里都算不得外人,本王也是有要事跟三位相商的。”一边说着,一边和王妃一起走到了上首坐了下来。
赵石此时心中却是一动,暗道,看这架势好像应该是私密之事了,这位殿下到也是好气魄,自己这个新进之人他也敢如此地信任,气度很是不凡的了,不过这位殿下的心腹之人却也太少了些,加上自己才三个,眼前这个王妃自然是不算数的了,人家是一家子,自然算不得外人的了,可见其势力之单薄。
卷进这些密事当中,也不知今后结果是好是坏,不过这却也是个得人信任的好机会,想到这里,便也安心坐了下来。
李玄瑾坐在那里脸色便渐渐严肃了起来,看着胡司马道:“我出京这些日子京中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被李玄瑾的目光盯着,这位胡司马却也并不慌张,显见是有所准备的了,手指不自觉地敲击着桌案道:“要说大事,应该是有两件……”
“既然是大事,为何不报于我知?还得我在母妃那里听到只言片语的,留你们下来,到是办的好差事。”语气中此时已经满是恼火儿,说话也刻薄了起来。
到是王妃娘娘轻轻拍了拍他的手,柔声道:“看看你,回来就发火儿,这些事情我也知道一二的,你出京就带了那些人,也不惊动当地官府,回来的时候也是悄悄入京,要不是有人回来报信,我都不知道你回京了,胡司马也派了些人出去,但哪里找的到?再说了,这些事情与咱们王府也没什么太大的干系,等你回来知道还不是一样……”
还没等她说完,李玄瑾已经一拍桌子,厉声道:“妇人之见,杨相为此罚俸两年,下旨申斥,枢密副使汪道存闭门思过,参知政事,大学士李圃险些丢了官,工部尚书孙瑜免官归老,工部侍郎被关进了大理寺,十几位三四品地朝廷大员跪在宫门前两日,最后却被廷杖驱散,就连回京述职地大将军折木清也吃了挂落,这么大的事情你们就敢如此地轻忽?
什么叫没什么干系?我虽是个闲散王爷,不在朝中任事,但这大秦的江山还是我李家的,朝堂上的事情哪件我景王府能脱得了干系?我以为我走之后,这府里有你们两个坐镇,总不会发生事情,现在倒好,这么大的事情竟然不着紧通知我,还没什么干系?你们是个什么见识?是不是等这大秦亡了你们才高兴?”越说越是恼怒,说到这里,已是疾言厉色,盛怒之下,抓起桌上的杯馔就扔了出去,杯子摔在花厅地面上,一声脆响,立时四分五裂,除了赵石事不关己之外,其他几人都是一窒。
景王妃估计还是头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的火气,发火的对象还是自己,还是在旁人的面前,一时间都惊了楞了,缓过神来却是眼睛一红,心中虽有千般的委屈却是开不了口,随即便垂首不语了。
那胡司马也是失了镇静,站起身来撩衣跪倒在地,声音也有些发颤,“王爷,这事怪我,与王妃娘娘确实没有半点的关系,也是我想的左了,想着杨相都没落得好儿,咱们王府掺和进去后果也是难料,王爷若要责罚,我绝无怨言的,还请王爷息怒,保重身体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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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迁陵
直到李玄瑾绷着脸让胡司马将事情原委详细说来,赵石和齐子平才算知道了是怎样一件大事。
原来,四月时,宫里突然有了些传闻,当今皇上要迁陵,其中传闻最最可信是正德皇帝三月出游,猎于长安西北,心血来潮之际,要去看看自己的陵墓修的如何了,这皇帝陵寝一般皆是皇帝即位之初便开始修建,但却并不是一年两年的工期,而是一年一年,从内库固定拨付银钱,选时征发民役进行陆续修建,工程浩大,历代皇帝有的更是到了死时也陵寝也没修完的。
正德皇帝在位二十九年,陵寝已经完工,只等着皇帝驾崩之时住进去了的,不过在观看完自己的陵寝之后,正德皇帝却好像不怎么满意,也不知说了些什么,回到宫中之后便传出了皇帝要迁陵的消息。
立时便是朝野震动,若是再行修缮也还罢了,迁陵?那便是要重头修起,之前的陵寝耗费国帑数十万计,再要重修,不说耗费的民力物力,就是这银钱……
同门下平章事杨感进宫试探了一下,结果罚俸两年,回到府中便称病不出,这么一来好像也证明了这个消息是真的,这还了得,如今正是诸国纷争,皇帝却要迁陵,徒耗国帑人力,朝臣在这心里不由都要说上一声,皇上真是年老糊涂了。
接着发生下面的事情好像便也不奇怪了,还没等迁陵的话从正德皇帝嘴里亲口说出来,朝臣便已经蜂起上书,劝谏的劝谏,更有人已经开始直斥其非,言辞激烈。
这样一来,却是惹得皇上大怒。申斥的申斥,罢官的罢官,只月余时间,这朝廷就已好像开了锅的沸水一般地热闹了。
朝堂之上如此,便是长安的百姓如今也是议论纷纷,消息传的是人尽皆知,便连刚回京的大将军折木清也被卷了进去,可谓是朝野震动。人心纷乱了。
更有消息说皇上要在大寿之期宣布此事,到时金口御言,想要皇帝更改那可就是千难万难的了,如此才有朝臣跪在宫门之外不起的事情发生,不过却被一顿棍子赶了回去,正德皇帝向来宽和仁厚,便是在朝堂之上,也少有疾言厉色的时候。可以说是难得一见的仁慈君主,如今竟是命人将一群朝廷大员打地落花流水,别说是正德一朝了,便是纵观整个国朝历代皇帝,也没有这般对待过下臣的。罚俸的罚俸,贬官的贬官,看样子皇帝显是已经恼怒到了极处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