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江善不同,朝廷赏其功,掩其过,此人并未再次上书朝廷推脱,往好了说。是理所当然的认下了,往不好了说。便是有居功自傲之意。
当然,最让他觉得不妥的是,朝臣多有赞许,竟无一人稍试其锋。
尤其是种氏,好像就这么忍了下来,对伐宋战事,不发一言,显然,文臣们的举动,让种氏多有忌惮,不愿生事了。
朝中几乎有志一同,想要再造就一位大将军出来的意思,已是昭然若揭。
这般一来,让周仿很是担忧,朝中有赵石,再等江善回朝,会是怎样一个景象?
很多人肯定都一厢情愿的以为,江善定念朝廷之恩,文臣推举之功,回朝之后,定然会站在文臣一边。
想想,周仿都感到好笑,即便是当初的王佩,张培贤这样在朝中名声甚佳,交结甚广的大将军,都不会任由文臣指使,江善得享大名之后,又如何甘心受旁人操弄?
而到时,两位大将军争权,会闹出什么事情来?
现在,他感到无奈的是,枢密院自成一体,说不动晋国公赵石,中书也没太多办法,让枢密院众臣稍抑江善锋芒。
所谓的文武相制之道,在成武年间,已经差不多成了一句笑话,用文武分制来说,应该更恰当些。
一直到出宫,两人都再未提及这个话题。
直到周仿上了轿子,掀开轿帘,看着晋国公赵石纵马离去的身影,才不甘的冷哼一声,心道:“等到江君慈扫平中原,挟功而回之时,你当晓得,老夫今日之言无虚也……”
而赵石此时,心中也在冷笑,“听说江善身体不好,江南水乡,阴冷潮热,顶不顶得住还两说着呢,现在闹腾个什么?”
“这些文臣啊,立了功,你们看着眼热,打了败仗,你们又死咬着不放,这些年老子见的多了,若真听了你的话,岂非成了你等之刀剑?”
“不过没想到的是,张培贤,杜山虎之后,现在要跟咱打擂台的,却又换成了江君慈,世事变幻,确实有够奇妙。”
“大帅,直接回府吗?”
胡烈凑过来,说了句废话。
赵石摆摆手,“想去哪儿,你就去吧,初六回来就成。”
胡烈眉开眼笑的走了,其他护卫看着羡慕,却没人再开这个口。
赵石笑笑,道:“回府之后,你们知会一下其他人,休沐五日,轮值都安排好了,别忘了到账房那里领一份年赏……”
众人都是大喜,吹在身上的寒风都觉得热乎了起来。
这些年,晋国公府的家将们过的很不错,大多在京师安了家,每年年根儿上,都有一段休沐之机。
但今年特殊些,因为宫中大宴群臣,说不定就会有旨意到府,所以到了现在,也没捞到休息的日子。
而作为大将军衙府的牙兵,国公不开口,旁人说了都不算,这会儿终于等到国公下令,大家自然欢喜。
胡烈这家伙有些不地道,扔下大伙儿,半路就跑了,但人家跟国公情分非比寻常,自然不是他们能比得了的……
回到晋国公府,赵石将一家人都叫过来,其乐融融的用了早饭。
自石头娘故去,这晋国公府中,赵石就算是真正的一家之主了,没了他,年夜饭都吃的不香。
这顿早饭,算是将年夜饭补上,除了在外为官的赵君玉,其他妻儿都在。
不过,大年初一,晋国公府消停不了。
上门拜年的人可不老少,尤其是太皇太后娘娘年岁渐老,秦州赵氏一族,在京的人,差不多都以晋国公赵石马首是瞻。
秦州赵氏,这些年,也差不多分为了两支。
一支为主支,在秦州故土聚族而居,另外一支说是在巩义,其实应该说是在长安,以晋国公府为主,凡婚丧嫁娶,都要知会这边一声,等晋国公府拿主意,才会操办起来。
这显然是宫中太皇太后娘娘的意思,不然的话,赵氏族人,虽与晋国公府亲近,但绝对亲近不到这样一个地步,几乎将晋国公赵石当做了家主来对待。
当然,巩义赵氏这边也落不下,多年过去,巩义赵氏已经彻底成为巩义一等一的大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