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去之时,楼上又传来琴声,这次奏得是曲《凤求凰》,清亮激昂之后却是无尽余韵,一曲未终便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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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宋星遥拿出裴远所给的薄册,独自在灯下翻阅,逐一细细看过,来来回回连翻三遍,也不知想到什么,她忽又翻箱倒柜将前些日曹清阳送来的密报找出,一左一右比对起来。
虽然要备婚,但正事并没被她耽误,曹清阳每隔几天送来的密报和狸馆的消息她都会花大量时间看,这二者几乎等于整个长安的情报,能助她掌握长安动向,再与裴远送来的消息对比……
蛛丝马迹就藏在这杂乱无章,看似全无联系的消息之间。
她渐渐揉皱纸页,眉头深锁成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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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的下旬,满城已都是关于东平世子与宋家六娘的婚事传言,全城百姓都在等候这场十里烟花。茶馆里的闲谈全是与东平世子有关的内容,做为质子,赵睿安沉寂了十数年,却因为一场婚礼而成了长安万众瞩目的存在。
“要我说,嫁人就该嫁东平王世子这样的,不能入朝为官又如何,疼爱妻女就够了。他那一片深情,足令天下女人动容。”
“可不是,听说人长得还英俊,那宋家小娘子也不知哪里修来的福气。”
酒肆中响起的,多是女子艳羡的声音。
一时之间,“嫁人当嫁赵睿安”之言风靡长安,连带宋星遥的名字再次传于人口,比起上次临危救驾,这回明显添上几分浪漫,更叫人心神向往。
“这些人真是闲得发慌。”方遇清抱怨一句,看着身边挚友越发阴沉的脸色,默默叹口气。
一个多月,林宴终于归京,满身仆仆风尘未褪,就已听见宋星遥大婚的消息,方遇清觉得他要爆发,然而他终究什么都没说,只是起身牵马。
马蹄扬尘,绝迹而去。
当晚,他便命人给宋星遥送了一封密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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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春暖花开,万物复苏。
婚期将至,宋星遥已有几天没有见到赵睿安了,按大安习俗,成婚前二人不能见面,这样的分别要一直持续到大婚那日。该布置的都已布置妥当,烟火到位,只待最后盛放。
尚余五日之时,宋星遥忽然收到裴远传信邀见。
她与裴远间的碰头每月一次,固定的时间地点,如今他突然邀约,应是裴远有急事,要么是他有大进展,要么是遇到棘手问题。
约见的地点不变,仍是平康坊那幢妓子宅院,那里头住的女人姓孟。宋星遥穿戴妥当,窥了个空隙悄悄出门,直奔孟宅。
近日逢雨,天光阴沉,平康坊却照样人来人往。宋星遥抄僻静小路,避过人群,小心翼翼到了孟宅外头。出来开门的换了个人,不是孟氏身边那个伶俐的小丫头。这人年约十七、八岁,面貌平平,神情很是恭敬。
“桐花病了,所以近日由我服侍。娘子请。”她话说得客气,侧身让宋星遥入宅。
桐花是孟氏先前的贴身丫头。
宋星遥隐约觉得不太对劲,孟氏是个有些名气的妓子,身边的侍女跟进跟出,定不会找个年纪这么大又模样平平的女人。风里送来一缕腥味,像血的气息,天生对危险的直觉让她在门坎处停步,那侍女也看出她的警惕来,伸手来拉她,宋星遥避得快。
那人动作一大便露出裙下的脚,鞋子两侧与鞋面上都是干涸血迹。
宋星遥不及多想,转身就跑,那人又来抓她,她回头按下机括,手里的袖箭射出,虽未射中那人,却也让那人朝旁边躲避,宋星遥便趁此机会逃出宅门,往人多的地方逃去。她心如擂鼓,夺路狂奔,手上鸣镝随之放出。
赤狮队的人一直跟在附近,看到鸣镝必会赶来。她已无法去思考到底出了何事,只求保命,可才跑出几步,身后就有黑影掠扑而来要擒她,正是危急关头,巷中忽然有人一脚踹出,将要抓她之人踹开,再一把攥住她的手,把她拉进暗巷中。
“跟我走。”裴远声音响起。
宋星遥被他拉着疾跑,只觉得这段路已花费自己毕生力气,肺都要跑得从口中呕出,不知跑了多远,他才停下,将她拉进旁边民宅的杂物堆里。
“宋星遥……”他气息不稳地开口,手紧紧攥住她手腕,将她束于胸墙之间。
宋星遥伸手推他,可还没用力,就摸到一手的血,再定眼一看,他胸前衣裳被血染透,也不知伤到哪里:“出了何事?你伤哪了?”
他摇摇头:“别管我的伤……”他气力已竭,深吸口气才又道,“你听我说,他们发现我的身份了。”
他今日约她,是有重要发现通知她,可不想自己身份已然曝露,那起人想将宋星遥一举拿下,所以用了一记请君入瓮,借裴远之手送出消息之后,才向裴远动手。如今孟氏和她那小丫头已死,裴远重伤逃出,孟宅之中全是对方的人,只等宋星遥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