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吃的还没有平日里一半呢?”陆燕尔不相信道。
楼君炎神色古怪地看了她一眼,悠悠然地抬了抬腿,示意她看:“我怕再吃下去,腿就要废了。”
陆燕尔不明所以。
视线落在他腿上,只见干净的裤腿上印着两个大大的脚印,那般大小自然不可能是爹的脚,而自己更不可能踢他。
只能是——
自己那个面上对爹笑呵呵,背地里对他骂嘻嘻的母上大人了。
“噗哧。”
陆燕尔立马捂住嘴巴,又硬生生将笑憋了回去。
她真的要被笑死了,娘肯定是嫌爹吃太多,她和楼君炎便没得吃了,便一个劲儿去踹爹,谁知竟踹错了人。
楼君炎一瞬不瞬地凝着她,神色淡然:“想笑便是,何苦憋着?”
陆燕尔松了手,咯咯地笑了起来。
“娘不是故意的,你莫怪。”
“嗯。”
此次转道回安和县,陆燕尔事前并不知情,但楼君炎早已帮她准备妥帖,该备的礼一样都不曾落下,给陆秉坤的是古玩字画,皆是稀世真品。
而郑氏的则是适合妇人穿戴的绫罗绸缎,头面首饰,对女人来说,这些华衣美赏总能让她们心悦。
尤其,郑氏从陆燕尔那儿得知,这些送到他们心坎儿的礼物都是女婿备下的。
怎么看楼君炎怎么顺眼?
这个意外得来的女婿怎么就这么好呢?
在家的日子,陆秉坤更是逮着机会就与楼君炎赏画下棋,郑氏则嘘寒问暖,毕竟是自小在金堆堆里长大的贵公子,生怕招待这位贤婿不周。
陆燕尔快郁闷了。
女婿太讨爹娘欢心,女儿就靠边站了。
傍晚,楼君炎好不容易从陆秉坤那儿脱身,看到陆燕尔握着狼毫笔,却一下又一下地戳着桌案上的宣纸。
他皱眉走过去,自然而然地将她抱在了膝上,轻笑:“吃醋了?”
楼君炎这两天经常抱抱她,陆燕尔由初时的不适应,慢慢的变得习惯了,她扔了笔,伸手顺势勾住他的脖子,哼哼道:“我们厨房的醋可不够吃,哪还有多余的给我吃?”
心里是有些小酸楚,可想到公婆对她亦是很好,便就释怀了。
见她对自己的亲昵适应良好,楼君炎揉了揉她的脑袋,薄唇轻吐:“嘴硬。”
在陆家呆了几日,皆是一些平凡而充满烟火气息的小日子,家长里短,仿佛远离了尘世的喧嚣,甚是温馨祥和。
楼君炎莫名觉得这种活法也不错,就如陆燕尔爹娘那般。
可他的征途不在小小的安和县,安和县无法成就他,也护不住他想护之人。
当夜,楼君炎又做了那个梦,那个自小做到大的噩梦。
漫天飞雪,狂风肆虐,满覆积雪的刑场上。
楼富贵被绑在行刑台上,周遭全是嘈杂的声音,叫喊着:“奸商,该杀!为富不仁,该杀!强杀民女,该杀!”
侧刀挥下,尸首分离,鲜血喷溅的殷红,于皑皑白雪,红的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