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娘一年都赚不到这么多补贴,而海云帆写字快,估摸着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抄完一本。
她呐呐的,不敢置信地问道:“老妹妹,你是什么意思?你莫不是想让我们家云帆接这个活儿,可抄一本书就给五两银子,这些钱都能买一箱子书了吧。”
牛婆子接过话,道:“人家要求自然高,就是要什么来着,对对对,每隔一段要空一行,整页下来不能太过密集,免得看起来眼睛累。”
牛婆子想了想,确定话没说错。
海婆子震惊不已:“就嫌别人卖的书不好阅读,就要花大价钱来重写誊抄?”
“是这个理儿,反正人家有的是银子。”牛婆子点头道,“老姐,你给个话,倒底接不接,不接,我就回了主家,好找别人揽这个活儿。”
“接接接。”
海婆子高兴的不得了,这么好的事,说什么都不能让给别人,孙子这几年抄的书不下几十上百本,他进入国子监碰到好的书,依旧会选择抄下来,不耽误事儿。
当天晚上,海婆子将此事说与海云帆和林殊娘听后,他们自然没意见,全都同意。
海云帆将满满一碗粗康面条吃完后,又将锅里的面汤舀了一碗喝下,稍才觉得那股子饥饿感压了下去,他抹了抹嘴边,问道:
“祖母,是什么样的人家要抄书?”
这价钱给的太高了,而且,要求也不算很高,就空一行而已,这算什么高要求。
莫不是牛婆子故意诓骗祖母。
但海云帆不忍扫了祖母的兴,便没将心中的疑问说出来。
而海婆子高兴坏了,哪儿顾得上细问,当即一拍脑袋道:“我明天再问问牛婆子。”
林殊娘看了眼儿子,皱眉道:“云帆,你最近这段时间晚上吃的特别多,是中午没吃好吗?雇主家要过几天才能结算银子,到时……”
海云帆忙道:“娘,我中午吃的很好,就是感觉娘做的饭菜特别香,忍不住多喝了点汤。要是娘嫌弃孩儿吃的太多,孩儿下次少吃点。”
“谁不准许你多吃了,该怎么吃,你就怎么吃!”海婆子气道,不禁又想到牛婆子的话,海云帆似乎的确瘦了不少。
林殊娘也不禁被气到了,狠狠地瞪了一眼海云帆:“娘虽然没别的本事,但无论如何,也要将你的饭钱赚够,以后不许再说这种话了。”
海云帆一笑:“下次不会了。”
林殊娘收拾好碗筷,缝补衣服时,忽然想到抄书会不会影响到海云帆读书,忍不住多说了一句:“云帆,如果抄书会影响到你读书的话,就不要勉强自己,开春的恩科才是头等大事。”
“不会,我写字快,平时在国子监完成了学正大人布置的课业,我还可以利用休息的时间来抄,再加上晚上的时间,应该不成问题。”
海云帆看着林殊娘粗糙干枯的手,心里很不是滋味,娘也只不过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妇人,一双手苍老的都快赶上祖母的手了。
但就是这样一双不太好看的手,却支撑起了他们海家,支撑了他十几年的寒窗苦读。
他知道自己比不上范仲,每次都能名列前茅,他知道自己也比不上楼君炎,楼兄的成绩看似浮沉在中上游,可他博古通今,博览群书,观点新颖大胆,恐怕国子监学识渊博的学正都不及他半分风采。
若不是藏拙,海云帆便想不出其他理由来说明,楼兄为何始终没有超越范仲。
何况,楼兄还有跟秦阁老的关系。
可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辜负娘和祖母对他的付出。
……
第二日。
海婆子问了牛婆子有关主家的具体情况,牛婆子只说那家是个商户,里面的小姐是个爱读书的,忧心坊间流传的话本孤子字小,伤眼睛,反正银子多的使不完,就想出这么一个办法。
牛婆子抿着嘴,进了一趟屋子,将几本书和一叠宣纸,还有五两银子交到了海婆子手上:“这是定金,等书抄写完了,再付剩下的银子。”
海婆子看着手上的银子,一下子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