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君炎哼道:“焉知我不是靠脸?”
他可是靠家中夫人赏饭吃呢?
自己努力了那么多年都没能进入官场,偏生有了陆燕尔的帮衬,他便事事顺遂,乘风而上。s
海云帆惊:“你做了谁家的小白脸?”
楼君炎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转移话题道:“最近在谏议院如何?”
海云帆没进入翰林院,却被分配到了谏议院,那本就是掌供奉谏诤的地方,凡朝政缺失,大臣及百官任用不当,三省皆六部置事有违失,皆可谏净,只是景昭帝上位初期曾因自己的皇位,狠狠挫伤过谏臣的锐气,几乎杀光了谏议院所有正直敢言指责他皇位不明的臣子,导致谏议院如今在朝堂气势恹恹。
海云帆叹了口气,一脸苦相:“现在的谏议院形同于虚设,里面的老臣子闲的都快闷出病了,不是逗鸟,就是斗蛐蛐,那些品级高必须上朝的臣子,除了每天去走个过场,平日里几乎无事可做,我这种新进去的人,就是被他们呼来喝去,指来派去,干的还不是正经事。”
“你打算如何做?”
楼君炎闻言皱了皱眉,并没有给他提供可行性的答案,只是淡淡地问了他这么个问题。
“我……我还没想过。”海云帆尴尬地挠了挠腮。
刚进去就被里面的乌烟瘴气搞懵了,跟他想象的官场完全不一样,上梁尚且如此,他一个微不足道的下梁又能如何?
都还没完全适应过来,哪儿顾得上思虑其它。
楼君炎脚步顿住,定定地看着他,缓缓道:“数十年的寒窗苦读,便是为了考取功名,功名在身方能入仕,你已经踏进了官场的门,下一步呢,想做个什么官,在其位,又该做什么样的事,还是几十年守着个位置,混吃到死,衣食无忧?可又能真的安稳混到老吗?”
“人这辈子很长,也很短,不论是为己,为国,为他人,为情义,总有那么一两件事是你真心想去做的,想去实现的,也总有几个想要守护的人,当我们白发苍苍,回首往昔,当不悔!”
语落,楼君炎便转身大步离去。
而海云帆呆愣在原地,神思恍惚。
以前,自己苦读诗书便是为了光耀门楣,让祖母和娘过上好日子,可他顺利通过殿试,进入了谏议院做了个被人随意喝来喝去的小官,每月能领一笔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俸禄,家境是大大改善了,她们也会渐渐过上好日子了,海家的门楣也算小小的光耀了一番。
可自己呢?
他自己真正想做什么,想成为怎样的人,却从未思考过。
在谏议院的这些日子,反而过的愈发憋屈,像是憋着劲儿装孙子,文人的傲气被折辱的尽数不剩。
……
长公主府。
德清长公主对着铜镜,翘指贴了枚迭香花钿,稍许遮了遮眉宇间的暴躁之气,尾音扬了扬:“哦?肾虚?”
“楼夫人本已应下公主的邀约,只是突然发了病,奴婢见他疼的都快晕过去了,不像是装病,后面去了医馆又知晓他年纪轻轻,竟然有那种病。”红药看向德清长公主,迟疑道,“长公主,你看……”
德清长公主讥笑一声:“没想到表面好看,却是个花架子,没用的废物!”
想到那般光风霁月的英俊男子,不仅娶妻,还是个不行的,琼林宴上说的什么鬼家规,四十无子嗣方能纳妾,估计就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无能而胡诌,德清长公主不免心烦意燥。
折了细瓷瓶的一株玫瑰花,烦闷道:“叫长生过来给本公主唱个曲儿。”
“是。”
没一会儿,便进来一个弱冠少年,粉面唇红,穿着大红的戏服,来到德清跟前,挥袖而唱:“娘子,你笑得美也!红罗帐,垂香囊好兰芝,我无法,我愿执笔休书下。”
“唱的什么鬼东西。”
德清满面怒容,挥手扫落茶盏,直直擦过少年额头而过,鲜血顿时流下。
少年吓得股股而战,哆嗦道:“长公主不喜欢听孔雀东南飞,奴换另一曲贵妃醉酒。”
德清卧倒在榻上,撩裙抬腿,招手道:“好孩子,过来姐姐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