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楼君炎没反应,陆燕尔想到自己脸上带着特质的人皮面具,便扬手揭了揭面具的一角,得意地说道:“我易容了!”
话音刚落下,陆燕尔顿觉右肩膀一阵剧痛袭来,疼的她倒吸一口凉气。
手上的人、皮面具也顺势扯了下来,露出她原本的容貌。
楼君炎错愕,顿时如当头棒喝,惊惧地看着陆燕尔,鲜红的血慢慢地从她肩膀浸出来,随着她的衣服被染红,而他眼中的猩红逐渐褪去,彻底恢复了神智。
“燕尔……”
楼君炎心痛难忍,恨不得剁了自己的手,却不得不忍着心里的悲伤,一把揽住陆燕尔的肩,恰巧遮住了她受伤的手臂,笑着说:
“小施主,不知茅厕在何处?劳烦小施主带路!”
说完,楼君炎便假装扭伤了脚,半搭半搂着陆燕尔,一撅一拐地往远处走去。走到僻静处,又拐进一处偏僻的禅室,楼君炎便立即开始帮陆燕尔处理伤口。
“对不起,是不是很疼?”
“不疼。”陆燕尔摇了摇头,问他刚才怎么了。
楼君炎眸子里掠过一抹冷冽,沉声道:“刚才我控制不住的想弑君杀人,很可能是因为我的饭菜或者清茶里被人下了什么东西,好像是能够控制人心智的摄魂香。”
一旦自己当场弑君,后果不堪设想。
难怪王宥表现的相对镇静,原来却是在这里等着他,这般下作的手段也确是王宥的风格。
陆燕尔低眸看了看肩膀上的伤,浅浅一笑:“还好!夫君即使在神志不清楚的情况下,也没有将匕首刺进我的心脏!”
看着她笑靥如花的容颜,楼君炎的心如针扎一般难受,他伸手紧紧地拥抱住她,附耳低喃:“我不敢想象若你今日没在这儿,我会做出何等疯狂的事?”
理智一旦被心中的魑魅之音主宰,除了凭借自己的毅力,恐怕无人能唤醒他,而他的意志已然慢慢沦陷,只有对陆燕尔的那份爱那份柔软才让他变得坚定,能够坚守住心中的防线,不被蛊惑。
他这辈子的唯一软肋只有她,只有她而已!
处理好陆燕尔身上的伤,楼君炎便命令冷风寸步不离地守着她,方才转身朝堂明殿走去,袖口却被身后的小手紧紧拉住,陆燕尔仰头,担忧地看着他:
“你真的没事了吗?”
“嗯。”楼君炎回眸,轻笑着点头以示宽慰。
虽然,心头的那股暴躁依然存在,但脑海中那道黑暗的蛊惑之声已然消失,他完全能够克制自己。
须臾,楼君炎神色如常地返回殿内,恭敬地接下了景昭帝的口谕,全权审理沈家旧案。
景昭帝神色恹恹,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场面话:“望爱卿以公允的态度重审沈家一案,惩戒真正危害大晋江山的奸佞之臣!”
”是,臣遵旨!臣谨遵御令,一定秉公审理,绝不放过此案中任何一个奸邪之徒!“楼君炎领旨道。
后又选了与朝中各派势力无所牵连的闲王赵煜和刑部尚书吴瑞共同协助楼君炎审理此案,那些同沈家一起埋骨于地上的亡灵终是于十八年之后再现于世间,景昭帝从没想过在位期间还会发生被太子和朝臣责难的事,自他登基以来,他便掌握着绝对的权利,绝对的生杀予夺,无人能再逼迫他做任何不愿意做的事,无人能质疑他的权威。
可今日之事,他却是无能为力了,不愿尘封的旧案被掀开,却又不得不顺应朝臣民意。
景昭帝挥了挥手,已没什么心思继续呆在堂明殿,看了一眼脸色同样不好的王宥,便踉踉跄跄地起身往外走。
孙忠想要上前扶景昭帝,亦被他狠狠推开,微微佝偻的身躯,尽显老态,仿佛一瞬间苍老了不少。
也不知是因为朝臣脱离了他的掌控,还是太子羽翼已丰,竟给了他如此大的惊吓。
而王宥面色煞白,手脚无力,眼眸微微瞪圆,虚软无力地瘫在椅子上。或许正如庞空所言,他与楼君炎真的不能共存,而他怎么也想不到楼君炎竟会和太子联手以沈家旧案来攻击他。
沈家旧案不同于李家的案子,一旦重审,哪儿那么容易将自己摘除事外?
而他从未想到沈家的事还有重见天日的那天,根本就没有给自己留下退路。
王宥幽幽地看了一眼景昭帝离去的方向,终是闭上了眼睛,无奈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