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珂审完稿件给孙易回消息,这人给她一连发了好几张小小易觉醒的照片,完了还来了段抚摸17cm的视频,说想蒋珂的身子了。
蒋珂也不是柳下惠在世,多少有些坐不住,回消息空档接了通电话,平常她看到陌生来电都选择性挂断,但这次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接通了。
是派出所打来的,问她认不认识蒋振华,让她立马去局里一趟,她说这号码怎么这么眼熟。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个男人了,去年年底时才回的家,蒋珂都已快要认不出他来,头发花白,腿也跛了,不似个人样,蒋珂努力回忆了很久,再也想不出儿时骑在他肩头的模样来。
知道他回来后,蒋珂就再也没有回过那个小平楼,母亲可以原谅他,但蒋珂做不到,她无法原谅这个抛下她们不问不顾的男人。
他就在身后,不远不近跟着蒋珂。太阳有些毒,蒋珂口干舌燥,身上的钱都用来赎人了。
公司楼下的面馆老板认识蒋珂,赊了两碗担担面给他们,蒋珂又要了瓶水,只赊了一瓶,递给对面男人。
他也是曾经体面一时的男人,风度凌然,如今却落魄到这般地步。
两人没有说一句话,那瓶矿泉水横在两人之间,谁都没有动。
临走时,男人望了蒋珂好一阵,声音沙哑说了句照顾好自己,转身一瘸一拐埋没在川流不息人群中。
蒋珂顿了顿,不紧不慢追了上去,她看到他裤腿露出来的脚脖子残缺了大半,黑褐色伤疤很是骇人,蒋珂从没问过他是如何受的伤。
她不问,他不解释,望不到边际的鸿沟横在两人之间,永远跨不过去。
你砸了贺胜然的车,解气吗?蒋珂在草坪上坐下,问身后男人。
她追到马路对面时看到他脱了脚上磨破了边的老北京布鞋,打算在路沿上休息一会儿,看样子是走了很久的路来的,脚底磨了好几个水泡,摸了摸,疼得直咧嘴,又不敢挑破。看到蒋珂时,惊了好大一会儿才局促站起来,起身时还腿脚不稳趔趄了一下,又被蒋珂扶住,他还不让蒋珂帮衬,手脚麻利穿好鞋子,拍了拍风尘仆仆裤腿。
别告诉你妈。
蒋珂嗤笑了一声:你还有什么事能伤得到她。
她的这分刺,来自身后男人,如果可以,谁都想做一个温柔可心的女人。
知道我花了多少钱才把你赎出来吗,你砸的是贺胜然最贵的车,保时捷。
蒋珂觉得她就是为给人还债而生的,身后的男人把最好的,和最坏的都给了她,一日天堂,半世地狱,让她觉得活着连呼吸都是艰难的。
欠你的,我都记着,十几年一刻都没敢忘。他还有下半辈子,能还多少还多少,拼了命也好,都是他罪有应得。
你不欠我,你只欠了我妈的。蒋珂回头看着他,冷然的双眸泛了水雾。
她到今日都不敢去回忆那些讨债的人逼上门来的一刻,扯着她头发,要她偿命,让她和母亲去做妓做娼还债。
法院的人上门封家时,她和母亲才知道出了事,下着雨她们就被赶了出来,睡过天桥洞,跪地讨过饭,辗转回到乡下,老宅子里连个堵得住的大门都没有。
睡到半夜讨债的人冲到屋里,拖着蒋珂扔进雪地,脑袋被按在冰冷雪水里,要冻死她。
他们说杀人偿命,蒋振华欠的蒋珂要来还,蒋母就是在那一刻疯的,举着墙角的斧头差点儿砍掉扯着蒋珂男人的脑袋。
从那以后再也没人敢进家里来讨债了,但她们的围墙被泼满了血水。
直到出了学,蒋珂工作挣了钱才缓过日子,也带着母亲离开了老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