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够了,道友。”老者神色郑重,姜凡甚至从中感受到了一丝……尊重。
“器灵很快就会结束修炼,我们下个月再相见。不过,我的力量不多了,希望你记住。”老者深深看了姜凡一眼:“这通幽剑具有蛊惑人心之力,器灵如今遭受重创,所以对你影响不大;日后待到器灵成长起来,你最好离它远些。”
“下次我们相会之时,我再同道友商讨脱困之法。若是实在不行,”老者一顿,咬牙道:“实在不行,便把器灵抹去,我同这孽畜共赴黄泉罢了!”
呼的一下,这虚幻老者瞬间湮灭,消散空中。
硕大的灰色巨剑笔直插在地上,犹如半扇大门,几乎将姜凡的身躯都遮掩起来。
月光照在剑柄上,透过那小小的灰色娃娃身影,好似哺育生命。
小娃娃脸上忽然亮起两个红色光点,充斥着暴虐和冰冷的气息。
它瞥了姜凡一眼,没有理会,而是转身化作一团灰雾飘然而下,渐渐同这灰色巨剑融为一体。
姜凡面色凝重,因为他看见,那团灰雾,确确实实比先前更加凝实、更加凶戾!
他在原地打坐起来,整理起心中思绪。
“那老者,看起来不像是个邪修。不过若是邪魔外道,他的这番言论,着实有些可怕。”
姜凡面目低垂,任由月光洒在自己的面庞和肉身之上,仿佛一尊圣洁的思考雕塑:
“与之相对,那器灵确确实实是个煞气凶灵,先前定然是挣脱了知清的掌控,才造成知清落败身亡的恶果,它却自行脱离,可见本性自私狠厉。
“若是被这器灵强大起来,说不定再也没人能够降服得了它,那便又是一大祸害,此等凶灵,比起寻常煞修来,越发厉害得多。
“而那老者所言,他便是通幽剑主人,如今却被此剑反噬,这无可求证,也没法证伪。
“按他所说,此剑的铸造,是为了某件隐秘之事,到时候可以再次盘问。若是正道修士,其中缘由应当没有什么可以隐瞒,毕竟要铸造这么一柄妖兵,没有正当理由是不可能的。
“有一个简单的法子,直接询问老者的身份,任何一名炼器师,都是各大宗门的座上宾。他若果真是正道炼器师,必有记载!
“如果他顾左右而言他,便有问题。
“最后一样,那老者想要脱困,究竟是如何个办法,下次也一并问明,若是实在超出能力,我便把他交给师父便了,到时候是给仙庭还是咱们自己研究,就不是我操心的事了。”
姜凡左想右想,终于理清思绪,顿觉心中畅快:
“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这空间至宝固然是个好物,但是若是因此起了贪念,搅动内心,甚至造成更大的祸事,那便是得不偿失了。”
一念初开,万念通透,一瞬间,姜凡似乎觉得体内某处动了一下,顿时内视入微,却又一无所获。
莫非是错觉?
姜凡没有在意,现在的他,只觉得全身心从内到外,无比通透。对于周围灵气的感知,也比平日里敏锐的多;体内的乾坤清气,也随之自然而然转动起来,说不出的痛快。
这便是心境豁达的好处了。
“接下来,去哪里好呢?”姜凡想了想:“好像很久没有见到玉儿了……”
他心情畅快,却忽然产生一种惆怅。天地之大,若是只有一人遨游,固然神清气爽,但若是常居于此,不免孤独落寞。
“也罢,等端了那妖道的老巢,我再回去看玉儿吧。正好,这段时间,也把师兄师姐们的材料收集收集。”
……
月余的时间疏忽即过,暑气将竭,秋关未至。
大泰局势的地震,在紫教彻底落败之后,似乎就要落下帷幕。
周顺周天子,以一种强势无比的姿态出现在舞台上。
他不仅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更重要的是,这往昔便已经战无不胜的西平王,由于在同紫教妖人斗法的过程中大展神威,不仅折服了在场将士,更加为他光辉伟岸的形象蒙上了一层传说般的光芒。
一传十,十传百,很快,这股流言不知怎地,传遍了整个大泰地界。
“话说圣上,以一己之力对抗紫教妖人,那妖人可是厉害得很啊,几百上千个军爷都被妖法击倒,独独咱们圣上一人,于万道金光中站出来大喊一声‘咄’!就这一声,您猜怎么着?”
客栈内围集了一大批讨茶喝的猎户,此处乃是这一边陲小城中不多的大茶馆,兼营饭食,量大管饱,每日里接纳的壮汉劳力不在少数。此刻,众多汉子都眼睁睁看着那瘦弱说书人把竹板那么一拍,油得发光的木桌那么一震:
“那妖人顿时眼冒凶光,使出妖法来,只见混天里一片黑压压云彩,飘出来与恶鬼相似,就朝着圣上扑去!”
眼见众多汉子情绪紧张起来,说书人兴奋大喝:
“圣上那么一喊,祭出九万五千斤长柄翁金陨星重锤来,单手高高举起,就这么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