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狄的脾气不好,又没什么耐性,经不起逗。这三年和他在一起,叶向晚已经有了些许了解。于是当她看见楚狄额头上的青筋时,她轻轻地一笑,用手臂支起身子,衔住了他的嘴唇。
男人唇薄意味着寡情,对于这一点叶向晚深信不疑。他的唇带着烟草的气息,从最初的吮吸,到辗转啃噬,只用了不到十秒的时间。
*
三年前,当她收到医学院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天,也是叶家破产的那一天。
父亲做的期货贸易,在一场金融海啸之中全军覆没。当公司破产所有资产被清缴后,他们所剩的只有一些破旧的家具,还有不足两千元的现金。
叶家搬离了住了十几年的海边别墅,靠着父亲旧日的关系,在老城区租了间违规房。后母与搬家工人愤怒的争执声,以及弟妹抽泣的哭声,仍在她耳边徘徊。
这个男人就是在那样杂乱不堪的环境中出现。
他像是从另外一个时空里突然降临,他穿着一袭黑色的风衣,如暗黑帝国的王一般,走到她面前。
“我给你一个机会选择,你打算留在这里,还是跟我走。”
“我和你走有什么好处?”十八岁的叶向晚,面对二十五岁的楚狄,不是不害怕。
叶向晚在商会举办的圣诞年会上见过楚狄,从别人的窃窃私语里,她得知了这个在商界以手段毒辣而闻名的男人,素来喜欢落井下石这样的戏码。他不是刚好经过这里,他是蓄谋已久。
但再害怕,叶向晚也决定挺起了胸膛为自己做出人生中最重大的选择。
“你想要什么?”楚狄玩味地打量着她。似乎很意外刚满十八岁的她会装出一副冷静的样子和自己讲条件。
就像猎物与猎人,讨价还价一样。
“安顿好我的家人,让他们衣食无忧。还有……我要上学。”叶向晚努力地用不带颤音的声音告诉楚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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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005 章 羊入虎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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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狄点点头,立刻有人恭敬的送上支票本,“你应该明白,我要带你走意味着什么吧?”在落笔之前,他戏谑地问她。
“当然,我只是清纯,不代表我蠢。”没见过猪跑,不代表吃过猪肉。叶向晚当然不会傻到以为楚狄给她钱,只是为了和她谈天说地聊人生。
“哦,聪明的女孩儿,我十分期待你的表现。”支票撕下,轻飘飘纸张从他手中跌落到她手中,就像从云端跌落深渊。“明晚九点,丽晶酒店顶层,不见不散。”
“你等等。”临上车时,从楚狄身后传来迟疑的叫声。楚狄停下动作,眉头微微聚起。难道她反悔了?
叶向晚追了过来,站在楚狄身边,晚风吹起她的长发,她看起来和任何十八岁的女孩儿都没什么区别。“这些钱……不够。”
支票上写了六位数,六位数或许可以支撑一般家庭小康生活好几年,但对于她们家,这些钱是绝对不够。父亲的心脏需要昂贵的药物来维持正常,香姨要请保姆,要做美容,要与太太们打牌喝茶,弟妹要上高等私立学校。
她出卖自己是为了让家人的生活水平保持原状,而不是苟延残喘。如果是那样的话,她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了。
楚狄失笑,“这是订金,其余的,如果服务满意,我会在事后付清。”
“那,如果不满意呢?”叶向晚追问了一句。
“你不会想知道答案的。”
留下这一句,汽车扬灰而去。叶向晚站在原地,手里攥着那张支票,夕阳将她的身影拖得像一根琴弦,又细又长。
当天晚上,叶父因心脏病突发住进了医院。香姨忙着收拾房间安顿弟妹所以没有过来,只有叶向晚一直守在旁边,直到几个小时后叶父脱离了危险,她才松了口气,整个人都松懈下来。
叶衷睁开眼,看见大女儿微低着头坐在病床前打瞌睡。叶向晚的睫毛长得很好看,很像她的生母,浓浓的睫毛像是小刷子一样,又黑又密。当她低下眼睑的时候,睫毛就会在眼下投下一道弯弯的贝形阴影。
经过这些日子的变故,叶向晚像是在一朝一夕间长大了许多。她平时就不是很张扬的孩子,到了逆境,就显得愈发沉默。
“爸爸醒了?要不要喝点水?”察觉到叶衷稍稍的动了一下,叶向晚立刻清醒过来。
叶衷缓缓地向她摆摆手,“阿晚,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