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兆山送我回家。
我马不停蹄地上了楼。
打开门,客厅里面静悄悄的,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可空气中弥漫的颓靡之气,在拼命往我鼻子里钻。
来不及换鞋,我径自走向次卧,次卧的门没有关,我一眼就看见了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大黑狐狸……不,它已经没有那么大了。
它现在只有普通狐狸的大小。
我心头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我还清晰记得,六岁那年有一只叫小芸的狐狸精,被我妈取出妖丹之后,废了所有道行,变成了一只普通的狐狸。
胡茗姐姐……不会的,不会的!
我深吸一口气,大步走进去。
师父正坐在床头,单手覆在黑狐狸的脑袋上,手掌下还有磅礴的白色气体在涌入黑狐狸的身体里。
师父抬起眼看我一眼:“回来了。”
“师父,老师她……”我嗓子好疼,就像有一把生了锈的锯子,在来回地喇我本就破旧不堪的声带。
白炽灯下,师父冷白的皮肤越发的白,衬得他那双漆黑的瞳仁就更加的黑。
我眼睁睁看着师父鲜红的唇,轻轻吐出几个字:“精元被盗,九死一生,保住一条命已经算不错了。”
“怎么会……”
我不可置信地把目光重新放回沉睡的黑狐狸身上,它的皮毛已经不如从前那样油光水滑了。
斜挑的眼紧紧闭着,呼吸也若有似无。
我一步步走向它,双腿像灌了铅,又像是踩在云里,又沉又落不到实处。
黄大仙哽咽的声音在门口压抑地响起来:“我去找她,在黄泉路上她就倒在血泊里,那一条黄泉路已经被炸成飞灰了,从满地散落的法器来看,胡茗至少和三十多位妖魔搏斗了,能保住一条命,已经是万幸。”
我不相信:“可是,老师遇到了危险,应该会给我打感应的……”
我蹲下来,伸手一下下地从黑狐狸的毛发上拂过,它的毛变得生硬且晦涩,肚子呼吸起来的幅度微不可闻。
鼻子里好酸。
我控制不住的把黑狐狸抱在怀里,脸埋在它的皮毛里,眼泪一串串地掉下来。
为什么,最近这么多事,为什么我身边的人一个个都出事了。
先是三爷爷,后是胡茗姐姐,会不会还有其他人?
我完全不敢想,一想,心就抽痛。
“三十多人融合在一起的结界,最强地仙也突不破。”师父幽幽地道。
光看师父的脸时,看不出什么,可当我用耳朵去听,才发现师父的语气里,隐藏着的怒火,足以将夜色烧穿。
我突然一顿,放在狐狸肚子下的手,不自觉地抓了抓,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黏黏的。
我把手拿出来,才看清手上沾着的是什么东西。
两条极细的绿色蛛丝,粘在我右手的食指和无名指上。
一瞬间,遥远的记忆犹如洪水一般袭来。
那天上午,我站在我家屋檐下,手里拖着燕窝,燕窝里却爬出来一只绿油油的,马扎一样大的蜘蛛!!
是他!!
一定是他!!
那个蜘蛛精,不但害了我,现在还来害我亲近的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