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冬是第一次来到这个沿海城市,也是第一次见到爷爷李然无数次提过的神医高会。
李然跟高会是同门师兄弟,他是师兄,高会是师弟。别看高会现在是国内知名的老中医,但入门时的汤头歌还是他这个师兄一字一句代师傅传授的。只不过后来李然志趣突变,竟放弃中医而改行做了算命先生。
一开始,李然这算命先生做得也还有声有色,后来遇到了破四旧,他成了宣扬封建迷信糟粕思想的代表,几乎被打得永世不得翻身。世道好了后,他也没精力出山了,在乡间务农,日子过得虽不说贫困潦倒,也不算宽裕。
而高会则一直在行医,这一行无论在什么时候都受人尊崇,再加上这些年生活好了,人们讲究养生了,而中医上对养生有着其他方式无法比拟的效果,因此他过着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的生活,无论身份还是社会地位都与李然有天壤之别。
李然对生活已经基本认命了,不过李天冬年轻,又在城中读过高中,实在不想跟祖辈那样一辈子在地里刨食。李然自然也不想唯一的孙子没有出息,于是想到了高会。虽然他们几十年没见了,但高会是名人,并不难找。
高会一边看着刘然的亲笔信,一边拿着紫砂壶不时地呷上一口。他今年有七十了,腰板仍是很挺直,面色红润光泽,有一副长达胸口的白髯,修整得十分漂亮,再加上圆脸卧蚕眉,更显得仙风道骨,令人望而生敬。
看完信之后,高会似是想起过去与刘然的同门情谊,胡须颤动,久久不语。李天冬也不敢打扰他,偷眼打量着四方。
这是一幢南方特色的古建筑,很可能是清代的,雕梁画栋的,非常精美。这间会客厅里,摆件也多是古声古色,八仙桌,梅瓶,窗棂的镂空木雕等等,也说不清哪是真的,哪是赝品。
中堂之上,挂着中医始祖扁鹊的画像,传说中,这位神医创立了望、闻、问、切的四诊医术,后世中医莫不以此而行。画像的两旁挂着副对联:修和虽无人见;存心自有天知。简单明了地道出了主人的淡泊与从容。
“唉,我那苦命的师兄,可想死我了!”高会显得很激动,颤着声音,“你我三十余年没见,我原是以为再也见不到了,没想到你还活着,也知道我的所在,为何竟不愿上门一叙?”
见他神情激动,恭立于身后的一位二十多岁穿着职业套裙的美女忙上前,弯腰在他耳边轻声说道:“高老,小心身子。”
“小陈,我没事。只是乍见师兄的亲笔信,仿佛回过了儿时,梦醒之后,已是须发皆白,不免有些伤感。”高会转头对李天冬说:“天冬,你爷爷他还好吧?”
“高爷爷,他老人家好得很,只是这些年年纪大了,很少出门。他经常跟我谈起您。”
“好好,你先住在这吧,这也是挺宽敞的。工作的事自有我来安排。”
“谢谢高爷爷。”
“来,坐坐坐。”高会指着八仙桌的另一边,“看师兄的信里所说,你自幼跟他学了摸骨算卦?”
李天冬大方地坐下来,回说:“小时候爷爷闲着无聊时也教过一些,后来读了书,老师都说那是封建残余,也就有意识地去忘记它。”
“这种儿时学过的东西想要忘记可是难了。我至今还记得师兄当年教我背汤头歌的场景,四君子汤中和义 参术茯苓甘草比……”高会摇头晃脑地背着,“对了,你学过中医吗?”
“也跟爷爷学了一点,村里人有个小疾小病什么的,也能凑合着治……”
“哦,是吗?”高会来了兴趣,正要细问,身后的小陈美女看看时间,再次上前,对高会附耳道:“高老,该去赴陈主任的约了。”
这小陈虽然叫小陈,不过胸前可不小,俯下身来时,胸前那一对傲物更显伟大。李天冬这个角度看去,正好看到颈脖处白生生一片,正中一条幽深的隧道,亮闪闪的项链挂坠不停地拍打着那两个微现的半球,晃得他眼花,忙闪过目光。
“天冬,我还有个约要出去一趟,等忙完了再跟你好好聊聊。张妈。”高会转头叫了一声,一旁伺立着的一个四十多岁、一脸精干的妇女应声站过来,“张妈,你先带天冬去客房住下。天冬,张妈是这里的管家,有什么需要尽管对她言语。”
高会站起来,小陈忙上去扶住他,一对傲物正好将他胳膊夹在中间,二人一起往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