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士继续问:
“你说吧,太太,你有家吗?”
“有过。”
“在哪里?”
“在阿泽。”
“你为什么不呆在家里?”
“家被烧掉了。”
“谁干的?”
“不知道。是战争。”
“你从哪里来?”
“从那里。”
“你去哪里?”
“不知道。”
“说正题吧,你是谁?”
“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是谁?”
“我们是逃难的人。”
“你是哪一派?”
“不知道。”
“是蓝党还是白党①?你和谁站在一起?”
①蓝党是法国大革命时期的激进派,白党是保皇派。
“和我的孩子们。”
沉默。女贩说:
“我没有生过孩子,没有时间生孩子。”
中土又问道:
“那你的父母呢?听我说,太太,告诉我们你父母是什么人。我叫拉杜,我是中土,我是从谢尔什米迪街来的,我父母原先在那里,我可以谈我的父母。你谈谈你的父母吧。
他们原先是什么人?“
“他们姓弗莱夏,就这些。”
“是呀,弗莱复是弗莱夏,拉杜是拉杜,可总有个职业吧。你父母的职业是什么?
原先是干什么的?现在干什么?你的这些弗莱夏,他们弗莱夏些什么呢?“
“他们种地。我父亲是残废,不能做工。他挨过老爷——他的老爷,我们的老爷——的棍子,这还算老爷开思,因为父亲偷了一只兔子,这够死罪,老爷发善心,让手下人只打了我父亲一百根,从那时就落下了残疾。”
“还有呢?”
“我爷爷是胡格诺派①,被本堂神甫送去服苦役。那时我很小。”
①十六至十八世纪法国天主教徒对新教徒的称呼。
“还有呢?”
“我公公是私盐贩子,被国王送上了绞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