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本来烦躁不安的关羽也放开了心中的郁闷,变得眉开眼笑了。因为刘备身边没有带多余的闲杂人等,因此刘备也不太避讳地拉着林若的手,硬是和林若通行。这让跟在刘备身后的刘封十分的不高兴,他弄不懂为什么自己父亲要对一个地位低微的郎中,这般的客气。不过,他也只能郁闷在心里。
反而这一路上,林萍是最开心的,她几乎要黏上去拉着林若的手了,而林若便将箕山的传说,还有许多有趣的见闻讲给众人听,刘备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发问几个问题。偶尔林若是不是会吟出一些文雅的诗句。
面对此情此景,刘备突然间想起了当年救徐州在下邳君臣同游山的情景,他当下说道:“这么多年了过去了,子衿,你可还记得当年我们在山游玩时候的事情吗?”
林若当下回答道:“陛下,有些事情臣是不会忘记的。”
“爹爹,女儿不明白一件事情,爹爹,你可以告诉女儿吗?”突然间林萍看向林若问道。林若听到林萍这话,当下说道:“你这古灵精怪的丫头,又有什么问题想要考倒你爹爹的?快快说来。”
“爹爹,你说的那个上古高士许由,他不肯接受尧的禅让,而隐居箕山,并且在听到尧封他为九州长的时候,他很厌烦,并且觉得这是对他的侮辱,然后跑到颍水边去洗耳朵,这是为什么啊?这有才能的人,不是应该站出来为百姓做事情的吗?如果每一个有才华的人都跑去隐居了,那天下间还有谁来管呢?”林萍当下抓住父亲的手,眨着大眼睛看着父亲,一脸奇怪地问道。
刘封有些混乱了。他听父亲叫这个大夫叫“子衿”,又听这个大夫自称为“臣”,还听到林萍将这个大夫称为“爹爹”……这是怎么回事?不只是刘封混乱,就连旁边的关羽父子也混乱了。他们一致性看向“吴明”和林萍。
林若知道林萍这话是什么意思,因为旁边的刘备正看着自己,看自己是怎么回答的。林若笑着说道:“子非鱼,岂知鱼之乐?世人多爱权势,觉得权势,名利才是人生的根本,可是有些人就偏偏喜欢清风明月的逍遥。人生活着有时候,不是为别人活,而是为自己而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上仰无愧天,下俯无愧地,如此就可以了。”
“我想当年许由听到尧这个明君封他为九州长,他去颍水洗耳朵的原因是想告诉尧,许由只是喜欢清风明月的生活,不喜欢追逐权势,而且他也没有能力、没有多余的心力去当好这个九州长。他想告诉尧,他许由只是一条往低处而流的溪水,而不是往高处攀爬的藤蔓吧!”林若当下笑着说道。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最后林若淡淡地说道。
刘备听到林若这话,心里明白林若的话里所包含的意思,他当下不做声了。
大家都慢慢地往前走,而后面的几个人被这两个人的对话弄得一愣一愣的,最后刘封忍不住问道:“父皇,吴明先生是父皇你的故交吗?”
刘备看到众人脸上的疑惑,这个时候他才记起来,自己还没有告诉儿子还有自己的二弟,林若的身份,于是说道:“子衿,你自己说吧!”
“二皇子,如果我告诉你我叫林若的话,我想你就明白了。”林若当下笑着看向身后的众人说道。
“林若?!”众人完全呆住了。
就在这个时候,林若一低头,再抬头,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他那张绝美的容颜,关羽早就见过了林若这个容貌,如今看到林若这容貌,还是忍不住感叹,这林若不为女子确实可惜了。
“陛下,关将军的身上毒已经解了,微臣也要回并州去了。我想等我们再见面的时候,应该是在长安了。”林若微笑地看着刘备说道。
“子衿,你现在就要走吗?”刘备当下拉住林若的手问道。他真的舍不得就这样放林若离开。
“陛下,臣如果真的要做这许由,会告诉陛下的。况且臣也当不了这润泽万物的水。”林若当下笑着看向刘备说道。
刘备突然间说道:“子衿,备已经许久没有听你弹琴了。”
“臣也许久没有弹琴了。”林若听到这话,不由黯然地说道,“这么多年来,我的琴技只怕早就陌生了。”
突然间他又笑着对刘备说道:“到了长安,陛下如果想要听臣弹琴的话,臣一定会弹奏给陛下听的。不过,现在这里没有琴呢!”
“爹爹,我这里有洞箫,你能不能给女儿吹奏一曲呢?”这个时候,林萍从腰间拿出了一支洞箫递给林若,一脸可怜地问道。
“你想听什么曲子呢?”林若看向林萍问道。
“流年,军师,当年在徐州,备曾听军师吹奏过一曲流年,军师可愿意给备再吹奏一曲呢?”刘备马上说道。
“这曲子要琴铮与洞箫合奏才是最美的。陛下如果要听的话,只怕听不到最美的流年呢!”林若笑着说道。
“朕只是想听……”刘备很平淡地说道。
林若当下也不说什么了,他拿起洞箫放到嘴边,认真地吹奏起来。一曲轻扬而飘逸的音符回荡在山林当中,这乐声淡如涓涓溪流,又像是风过林间引起的婆娑声,渐渐地,欢快的乐声当中带着一种岁月流逝的悲鸣,低沉而凝重,恍如风雨拂过烧焦的山土,又似干渴的大地带着龟裂的余恨……残阳之下,一匹老马,一个游人,一条小桥……
曲子停下来了好久,众人才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