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卫晨脸色僵的像块石头了,他全身硬挺着立在那,脸色青白不定,火苗围绕着瞳仁上下跳个不停,“许桡阳,”他的声音掺着沙子,咯着冰块的,“你别太过分。你再胡说八道,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怎么不客气?”许桡阳坐直了身子,扫了他一眼,“你的拳头练的够硬么?两天没见,长本事啦!”蓝卫晨死瞪着他没说话,他胸口的气流被他硬压在那儿,拳头里的细汗从每个毛孔里往出渗漏,攥了一手。“你不走是么?”他粗声问。
许桡阳撩起眼皮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随即转过头,凝望着楼上的灯光。他故意气他,“我干嘛走?我等下还要爬上她的床呢!”“你等着许桡阳。”车门骤然打开,蓝卫晨吼了一声,跳下了车,扬头往小区门口走过去。
瞄着他的身影走远,许桡阳不以为意地靠到了座位上,又给自己点着了一支烟。连吸了几口,痛快地吐出两个烟圈,他拿起电话,照着电话上的号码拨了过去。没响两下,电话被接通了。“你干嘛?”
“不干嘛?”许桡阳说,望着楼上的灯光,“怕你寂寞,陪你聊聊天。”“我不寂寞,”可儿说。“谭少呢?”许桡阳问。转开目光看着正对着楼门口空着的那个车位,唇边漾起浅浅的笑。“在么?”可儿没什么犹豫。“在洗澡。”
他唇边的笑容铺的更开。拉开车门,他抬脚落地,钻出了车,走到正对窗口的那石柱后面。依然是爬山虎堆砌的那堵厚厚的墙。他背靠在那,执着电话,凝视那窗口。他没立即说话,她也没说。
有风不知从什么地方吹过来,浇灭了烟头上的火光。他侧过头,掏出打火机“啪”的一声弹开机盖,低头去点烟。那金属质地的卡音钻进手机那个小小的孔,以成倍的音距加速扩大,在电话那一端的人心口尖而快地划了一道。
“我撂了,以后不要打过来了。”可儿那端蓦然惊觉,将电话按断。心口的气喘不上了。她的眼前清晰逼真地跳出他侧头点烟的那个模样,避无可避的熟,躲无可躲的痛,藏无可藏的念,逃无可逃的想,与彼相关的事与物,无论大与小,无论远与近,都足以挑起她心口的伤。
她眼里的热气翻眶而出,心头的痛楚加剧,房间里的空气有氧的浓度被冲走,单薄的逼人窒息。她从被子里爬出来,逃似的地翻身下床,冲到窗口的地方,拉开了窗。
凛冽的寒风直灌而入,露水沿着窗台没有方向的往上攀沿。她不胜寒凉地迎着风,浑身发抖地打着寒战,瞭望着夜空,繁星斗斗,与远处那清楚可见的万家灯火一起,融化掉了天与地的距离。
“许桡阳,你就是我心里最亮的那盏灯。”“宁可儿,你也是我心里最亮的那盏灯。”许桡阳,许桡阳,她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疯狂地涌出来。与此同时,她那么清楚明确地听到自己内心深处正发狂发疯般地呼唤着许桡阳的名字。
楼下,许桡阳停住了手,心脏突然狂跳起来。他屏息地望着那突然出现在窗口的身影。灯光洒在她的后面,以至于他看不清她的脸,但是,他却仿佛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的模样。烟头前端那小小的火苗烤着他的指端,带起他心里的暖。那苗条的身影,那披肩的长发,淡黄的光晕给她的轮廓打下一条条闪烁的金边。他凝望着,眼眶湿了,胸口痛了。
就有这么一个人,不论站的多远,距离都是瞬息之间。就有这么一种爱,无论用多少的伤都无法掩藏。午夜时分,楼上楼下,楼里楼外,他们就那样站着,她看不到他,她却存在他的呼吸之间。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我比较喜欢坏孩子。我对许绕阳就是偏爱。如果大家想看纯情男,下一篇别错过啊!不过,我还是喜欢黑爷和军爷,嘻嘻,两爷啊!彪悍,浩东别生气啊!
☆、第 172 章
一餐饭,都是郭美丽在讲话,可儿始终没抬头。她心不在焉地扒着碗里的菜叶,干巴巴地嚼着嘴巴里的东西。她提不起精神,谭东城也没有。隔着烟雾,他不时悄眼打量着她。有多久了,他没和她在一起吃饭了?世事缱绻,发生了那么多事,他还能和她同桌吃饭,已经难得,但是不知道是他们缘分已经尽了,还是老天继续在耍他?
郭美丽的叽叽喳喳声弄的蓝卫晨不胜其烦,他今晚特别的坐立不安。谭东城换了口气,好歹注意力转移了。“怎么了?晨子。”
蓝卫晨把目光从窗外收回来,“没怎么。”他满腹心事地吐了一个烟圈,气流不畅,被烟熏着了喉咙的地方,咳了几声。郭美丽大献殷勤地递给他一张餐巾纸,他接过去,堵住了嘴巴,眼睛又转移了角度瞄了一眼窗外。斜对着他们这扇玻璃窗,那台悍马像只蛰伏的老虎不动声色地卧在那儿,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这边的方向。
“看什么呢?”郭美丽伸长了脖子往外也看。蓝卫晨伸手把她的脸转过去。“有个美女刚过去,我看一眼,怎么谁都比你有女人味呢?”郭美丽嘴角向下垮,不服气地嘟囔,“别打击我,我自我感觉良好着呢!”
可儿把头抬起来了。整个晚上,她心里都乱糟糟的,莫名地感觉到有份不安,感觉到有份心神不定。这会儿,勉强从唇边挤出个笑容,凑过来一句。“就是,你不知道郭美丽在班上有多抢手呢!”郭美丽莞尔一笑,“还真说的是。”
蓝卫晨哼了一声,也不接她们的话,眼睛又往窗外飘过去。等到郭美丽去了卫生间,他看了一眼旁边的两人,都各怀心事的闷头坐在那儿,他忽然站起身,“我出去打个电话。”闪出饭店门口,他照着那辆悍马跑过去。拉开车门,跳上车,他怒不可遏地对着那面色和煦的许桡阳骂过去。“许桡阳,你没完了是吧!天天跟我们后屁股,有意思么?你没正事干是吧!”
许桡阳歪头看着他,“关你屁事?与你有关系么?马上换季了,你这件破羽绒服该收库了。”他冲着饭店里面抬了抬下巴。“里面那位好歹还是一件西装,可以上台面的,你呢,你什么场合能穿?”
蓝卫晨被气着了,眉毛都直了。他铁青着脸用手指着许桡阳,“你不走是吧!”许桡阳把头转过去,不搭理他了。从扶手箱里拿出烟,他抽出一支。埋头点烟的功夫,他寡淡地说了一句。“要不咱俩在这打一架吧!我好久都没打人,估计这拳头都生锈了,说不准能让你这套牌军扳回一局,好让你的初恋情人看看你的飒爽英姿,没准能念起你当年的好来,一感动,也许就对你投怀送抱了。”
蓝卫晨气的脸上的血管都暴起了,“你有种,”他咬牙切齿地:“许桡阳,你给我等着。”他摔门跳下车。望着他的身影跑进饭店,许桡阳轻哼了一声,靠到座位上。慢慢地抽着烟,吐着烟圈。远远地看着,细细地品着。
夜色渐浓了。谭东城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身边的人自从上车就没说一句话。他蹙起眉头,不时偷眼打量着她。她坐在那儿,侧着脸,安静地望着窗外,他想和她说点什么,好打破这车厢里的气氛。但是,她脸上的那份茫然,就像是一堵看不到的墙横在了他们之间。整个晚上,她脸上都是这份茫然,仿佛是一个被放逐的小动物找不到回家的路,对命运投降了。
他心里隐隐作痛。单手握着方向盘,他点着了一支烟。打火机金属质地的声音划开了这车厢里的安静,使她蓦然惊觉。她侧头看向他,他歪着头点烟,烟雾随即升起,遮盖住他的半边脸。于是,这张脸模糊了,有另外一张脸覆盖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