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蝇蚊虫嗡嗡乱飞,鲜血凝固后的腥臭味弥漫在空气里,很是难闻。黑红色和青灰色交杂融汇,在后院地上勾勒出一幅色彩鲜明的残卷。
石阶上、院子地上,受不了气味的弟子捂着鼻子抽泣,看不得鲜血横流场面的,偏过头抹眼泪。
地上的尸体里,有他们的师兄、师弟。不久前他们还在一起讨论佛法,挑水砍柴,习武诵经,不曾想一别,竟然是天人永隔。
此情此景,如何不让他们情难自已,悲从心来,哀切痛苦。
唯有容海和宝树两人,丝毫看不见悲伤。看着地上弟子的尸体,脸色愈发阴沉凝重,眉眼间充满愁郁,眸光里闪过寒厉、怨恨。
两人同时闭上眼睛,低下头双手合十行佛礼,诵道:“阿弥陀佛!”
声音里带着安抚,众弟子纷纷跟着行礼,默默诵经为师兄弟超度。
几遍经文念诵完,天色已经微微发黑,容海抬起头吩咐道:“去点上蜡烛,先收拾整理遗体再造饭。”
弟子们表情木然,默默行动起来。而容海、宝树则并肩往山寺外走。走到寺门外,两人回头看了眼,都没有停下脚步。
一直走山寺外的林子里,方才放慢脚步,不急不缓踱步。宝树脸色依旧没有好看多少,轻声问道:“师兄可有看出不对之处?”
“有些。”许是远离后院,容海脸色倒是缓和不少,点点头道:“地上的箭矢是制式兵器,只供给千户所。身上的刀痕应该是……”
“绣春刀。”宝树接过话。
容海点头表示赞同,原本他还有些吃不准,经过宝树这么一说,倒是越想越像。
他目光沉了下去,“你觉得,是锦衣卫动的手?”
“不像。”宝树先摇摇头,但很快又点点头,“也有这种可能。”
可容海果断干脆道:“没有可能,一定不会是锦衣卫做的。”
仔细观察容海脸上表情,发现没有变化。宝树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以他看来,确实不太可能是锦衣卫。
道理还是那个道理,没必要。可既然不是锦衣卫做的,又会是谁?目的何在?
为了补天宝经?不会,断然不会!他决不会相信,会有人为了个进入大宗师的机会,去得罪有大宗师坐镇苦禅寺和烂坨寺。
江湖人又不是傻子,没有这么找死的!
沉思片刻,宝树试探般问道:“那容海师兄觉得,是谁做得?”
没有回应。
他也不介意,接着问:“目的为何?”
听到“目的”两个字,容海当时转过头,玩味的上下扫视着宝树。直勾勾的目光,好像要把宝树扒干净再剖开。
被他看得发毛,宝树眼皮发颤,有点心虚问道:“容海师兄,你这是?”
“宝树师兄啊,如果我没记错,咱们是同一年遁入空门的吧?”
但凡是忆苦思甜,准没好事!这个道理宝树同样明白。盯着容海诚恳的脸,他心里直发毛,连忙问道:“师,师兄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