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的把握能全部清算。”
傻时间,雷观月目瞪口呆。
从他第一笔收到的贿银开始,他们就能查得清清楚楚?这“厉二实”究竟有多厉害?传言他们未曾在中央久留,多是四处监察各地方官员的疏失,既然如此,怎么还能了解他私底下的作为?
“卿为善不欲人知的作法,朕非常感动。”皇帝神情温和地笑着,“朕也了解卿行贿实属情非得已,若当时己为朕的天下,朕绝不会纵其辈猖行霸道,定严加惩办,如同今日这般。”
说到贪污成性的朝堂,年轻皇帝的脸上闪过一抹严肃,显示他对这件事情有多看重,才会严厉纠正朝臣间蔓延的奢华风气。
听到这些话,雷观月并没有感到欣慰,反而捏紧了拳头,肃穆昂首迎向皇帝。
“恕罪臣斗胆有此一问,皇上所言,意指他日江山易主,此情此景将再度纵横朝堂吗?”
皇帝轻蹙眉头,对他的话不甚满意。
“依卿见地,有话但说无妨。”眼前这个即将引领大唐走向盛世之颠的皇帝,纵使不悦,仍然展现泱泱气度。
“罪臣在朝堂为官也有多年时间,深深明白,上梁一歪,下梁便难以支撑的道理;皇上若抱着天下易主,兴衰换人担的心态,要如何治国?罪臣认为,所谓的治国,是想办法留下最好的给后人,设想什么才是拔除腐败根基之道,而非一再的治标不治本,那样只会使百姓活在平顺的日子随时会结束的惶恐中。
“希望皇上能明白,您的一言一行,所有决定和思考,影响的都是整个国家上下,而非单单是您一人,或者大明宫以内的所在。
“若真想整顿朝堂败坏的纪律,无论如何,请皇上不要忘记聆听百姓的需要,永远也不要抱着纵容小恶的心态。
“如果朝堂清廉,天下才能真正太平,也请皇上将这股清流流传于后世,留给大唐千千万万的子孙,直到永远。”许久未曾如此激动说话的雷观月,一席话说完,气息已经不稳。
“卿之所言,似乎完全不为自己辩解,甚至想要令朕尽快定夺卿之罪。”皇帝缓缓地说着。
“罪臣的祖母是个有德之人。她曾告诫罪臣,一旦做错,很难再回头。当罪臣投身于朝堂便己做错,又有何好替自己辩解的呢?”
“听见卿对朝堂如此失望,朕实在愧对。官官相护的腐败,确实是上位者纵容的结果。过去因为多次的政变,在上位者专心于争夺政权,无心勤于政,倾听百姓需要,让此风大长,朕非常明白。
“朕也希望……应该说,朕也期勉自己能为后世树立正确的典范,是以无论如何都要办冯守夜。他曾经深得朕的宠爱,朕一度认为他是朕所用过的人才中,最清白干净的一个,直到两位爱卿不畏强权,坚持将事实呈上朕眼前,才让朕惊觉纵容了一头猛虎在身边伺机而动。
“如今的审议结果,或许多不如卿之意,但是朕打算严办冯守夜及其党羽,在朕治国的日子里,努力肃清朝堂,如此,是否能当作对卿的回答呢?”
皇帝年轻的面容背后,有着省思和积极向前的觉悟。
雷观月感觉自己从屈膝跪求“犯错”便开始握紧的拳心,逐渐松开。
正对眼前愿意正视旧有陋习,认真寻找改变之道,也能听从身分卑贱低下的人建言的皇帝,他的回答,足够了。
“皇上有此决心,正是对天下间还在受苦的百姓最好的回答。”雷观月拱手,打从心底深处的尊敬,垂头向他敬礼。
这就是祖母说过的——人如果对着打从心底尊敬的人,会自然而然垂头敛礼——他今天第一次体会到。
“卿为天下为社稷思考的态度,为朕所佩服,也提醒了朕该用何种角度看待天下,厉精图治。”皇帝顿了顿,然后问。“卿难道对朕别无所求?”
“待罪之身,何能所求?但凭皇上发落。”雷观月端正面容,对自己做过的事勇于承担。
“若朕说卿之审议,将重新审理,暂时还卿自由之身,卿仍无所求?”皇帝又问。
雷观月以为距离太远,自己看走眼,但是……皇上真的对他意有所指的眨了眼,对吧?
难道就连皇上也知道?
猛地想起殷尚实说过他们始终守着他的家人,皇上要不知道恐怕也难。
“如何?现在说还来得及。”几乎是皇帝在催促他了。
如果能恢复自由之身……他想做的事还有其他吗?
雷观月屈膝跪下,想也不想,低喊:“仅盼皇上能让罪臣立刻回家。”
雷观月踏进僦舍的第一步,婴儿的哭声响彻里里外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