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就有另一位御前侍监于庆,来后院低声与嬷嬷说到。
“皇上让养元殿的奴才都去前院观刑。”
齐瞻月几人都听见了,登时几名小宫女就有些面色惨白,那血淋淋的画面,杀鸡儆猴立规矩,如何不怕。
齐瞻月却是在想,皇上今日不是在上书房和大臣议事吗?怎这会功夫回了养元殿,又要罚人。
嬷嬷听完,没什么表情,对让新人观刑已是司空见惯,抬手招呼着。
“几位姑娘看看也是好的,以后在御前更得妥帖伺候。”
众人答下,拖延不得,已弓着背排队去了前院。
那前院宽阔,多放长青绿植盆景,又植了老大一棵梧桐树,原本该有些春意盎然,可除去侍卫,行刑观刑的宫人,还有那院正中三张漆红的春凳上压着的两名太监和一名宫女,反而显得拥挤又压抑。
没人多言,唱刑已起。
噼里啪啦地声音骤然在院落中响起,那红棍打下去,齐瞻月能清楚听到,皮肉叫唤的动静,却听不见人呼痛,细看这挨打的人都是用布堵了嘴的,因被按着,连挣扎也没有。
那苔棍打在人身上,声音沉闷地很,像是打在厚实的棉被上,只是逐渐从衣物下渗出的血迹,才瞧得出是活生生的人。
没有求饶,没有叫喊,院中只有皮肉受罚之声。
齐瞻月不敢低头,背上却已起了薄汗,春风一扬,骨头缝都在发冷,指甲也在嫩白的掌心里摁出一道道印子。
今日不知是这些宫人犯了什么事,还是皇上心情不佳,板子罚的多,比平日多十板,男女也不分,都是一样的力度。
那宫女到底是女子,眼见那人气就给打散了,被人压着胳膊腿,身躯也在棍棒之下逐渐软成烂泥,连受痛的颤抖都没有了。
不知多久,磨人心智的声音终于结束了,那受刑的人被架着出了养元殿,皆是冷汗面白,那名身量瘦弱的宫女,更是口鼻都有血迹,已没了气息。
齐瞻月隐隐约约听到大殿门外,于庆轻声吩咐道。
“哎,芸姑姑怕是不行了,让内侍省备下给她家的安抚银两吧。”
轻飘飘一句话,落在齐瞻月的心尖,已是炸开了一片惊惧,这怖恐甚至让她连对受刑宫人生出的同情怜悯都给压了下去。
观完刑,林嬷嬷见几个新宫女皆是面如土色,不好多言,正准备让她们回后院。
殿中又有吩咐,于庆搭着拂尘快步走来。
“嬷嬷,今日皇上要在养元殿批折子,本是芸姑姑的班,现下没人了,您挑个宫女去伺候吧。”
御前的规矩反复教了许多日,倒是都学了个七八分了,可是刚看了这一场板子,几个新宫女都是面面相觑,忍不住一人往一人后缩,生怕被林嬷嬷点名。
这皇上跟前的体面差事,不想是这么难做。
林嬷嬷得了令,在几人身上扫过,点了齐瞻月。
她家世相比他人较好,又聪慧,学得最快,当下只能让她顶上了。
齐瞻月连苦也不敢叫,埋着头跟着于庆进了内殿,她没胆抬头打量室内装潢,只看着太监的脚后跟,碾着步子跟着。
右转进了东偏殿,于庆回话到。
“皇上,内侍省新训的宫女来了。”
微末小事,那坐于紫檀木案牍后的人头也没抬,捏着本书,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