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被囚居在明神岛已有两个多月,我身上的冰蝉香已经散去,但玉蝶儿因为不懂奇门遁甲之术,别说带我出去了,想走出厨房都难最近我又和他联络了一次,玉蝶儿不知道用什么方法,知道了红日国近期好像局势紧张,天曌国皇帝因为红日国的“海盗”挑衅天朝,龙颜大怒,大量战舰驶入红日国邻海,东海抗倭军在离红日国最近的天曌国无人荒岛驻扎,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战事一触即发知悉了这个消息,并没有让我轻松多少,如果玉竹没事,皇帝可能已经知道是红日国掳走我了,不过我可没有自作多情到认为皇帝对红日国发难是要来救我的这场战真要打起来,我不死在炮火里就算万幸了再想深一层,觉得以皇帝的精明,除非他疯了,否则怎么可能在刚刚经历了剿灭雪狼王和平复叛变等祸乱之后,盲目地发起大规模的跨国海战呢?要知道海战相对于陆战,打起来为艰难,消耗国力,他现在最紧要的,是恢复民生,重建遭到战乱破坏的国家这样想来,只怕玉蝶儿得到的那个消息,多半不实
九王自从收到我的寿司示好之后,倒是常到我这小院里来他是个风雅的人,颇能接受鲜事物,如今他的五子棋已经下得比我好了我将手中的白子摆到很早就发现的疏漏上,九王怔了一下,搁了手中的黑子,淡淡一笑:“千翌输了”
我抬眼看他,笑了笑,将棋盘上的白子挑出来:“九爷的心思不在棋盘上,否则妾身哪里是你的对手”
他挑了挑眉,笑道:“夫人过谦了”
“九爷在想什么?”我将手中的白子放到棋子罐里,“红日与天曌之间不可避免的战事?”
九王的表情僵住,目光有一丝异色:“夫人如何得知?”
“红叶掳走我时,在天曌国港口动了火炮以我对皇上的了解,敢在他的家门口明目张胆地挑衅他,没有一个充足的理由,恐怕皇上没那么容易被打发”我淡淡地道,手中的棋子掉进棋子罐里,发出脆响,“后来在海上遇到了‘海盗’攻击,红日国海域这‘么不太平,皇上想必也是极不放心的”
“夫人看得倒是透彻”君千翌幽幽一叹,“可惜偏有人以为只要仪式成功……”
他蓦地住了口,我却听出几分异味来仪式?什么仪式?复活八歧大蛇的仪式吗?难道他们认为复了歧大蛇,真的能一统三界?所以才不把天曌国放在眼里?
“妾身实在是不明白,九爷怎么会与红日国人为伍?”我将棋盘上的黑子一粒粒拣起来,故意显得漫不经心地道,“九爷是堂堂天朝上国的王爷,现在却不知以什么身份尴尬地客居在红日国?”
“王爷?”九王眼神一黯,轻嘲道,“天曌国还有干翌这个王爷吗?”
“如何没有?当日王爷被景王陷害,皇上平定景王叛乱之后,明明下旨让王爷返京,可凤家军却出了事,王爷也下落不明”我将黑子“哗”的一下倒入棋子罐,“皇上可没说过天曌国没有你这位王爷”
“凤家军当日所为,岂会见容于皇上?”九王白嘲道,“千翌回京又会如何?凤家深明其中利害,否则也不会弃卒保帅”
“所以你宁愿背叛自己的国家?”我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便是凤家负你,皇上负你,总不是这天下都负了你?”联合外贼来对付自己的国家,又岂是大丈夫所为?别跟我说红日国人押宝在九王身上没有所图,我也不相信九王躲在红日国是心灰意冷后的避世
他怔怔地看着我,眼中带上一抹痛色,凄然叹道:“夫人不会明白的”
“我是不明白”我怔了一下,他的神色有点奇怪,难道里面还别有内情?我缓了语气,“王爷有什么苦衷,不妨跟妾身说说”
他定定地看着我,抿唇苦笑,摇了摇头:“夫人知道得太多,对夫人没什么好处”
“就算是什么秘密,我如今被囚禁在这里,也不可能泄露出去”我淡淡一笑,自嘲道,“而我很怀疑,我是否有走出这里的一天”
“夫人多虑了”九王恢复了一贯的优雅风度,将刚才的失态掩饰在淡然的表情下我见好不容易才打开他心防的一点缺口又被迅地堵上,心知今日是再没有机会探知什么了,也识趣地闭嘴红叶走进院子,九王见了她,起身道:“夫人,千翌该告辞了”
红叶对九王恭敬地行了一礼,却不像平日一样闷声不响地跟着他出去,反而出声道:“宿主大人,宗主请你和云夫人去神社”
宿主大人?我蹙起了眉,这是什么称呼?奇奇怪怪的?九王面色一凝,喃喃地道:“该来的终于要来了……”
我不明所以,那位两个多月来只见过一面的明神家族宗主要见我,想来没什么好事心底有几分忐忑,我跟在九王身后沉默地走出去,红叶则尾随在我身后踏在一地粉红夹白的樱花花瓣上,我第一次踏出了这个院子,出了院子发现外面的樱花树多层层叠叠、漫山遍野,简直是一片樱花的海洋这明神岛的樱花不知道是什么品种,日日盛开、终年不败,不像我前世见过的樱花,仅得短短一周花期登上漫长的石阶,神社掩藏在叠嶂的樱花林中,也是传统的白墙青瓦,不过比起一般的日式建筑,这神舍算得上高大壮观了神社外面有一块开阔的平台,四周耸立着雕着怪异图腾的石柱,柱顶盘旋着多条狰狞的石蛇,细细一看,却发现是那些石蛇分成了多个蛇头,身子却只得一根虽然心中发毛,仍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难道这就是八歧大蛇?
踏进神社,里面的光线骤然一暗,神社大门进去,是一条很长很长的甬道,甬道很黑,墙上的烛台燃着跳动着的幽幽火光的白烛那些摇曳着的光线微微照亮了墙壁,墙上竟然画着大幅的壁画,就着烛光微弱的光线仍能看出壁画色彩斑斓视力适应了甬道内的光线之后,我看清壁画上画着的都是一些奇形怪状的野兽:有灰褐色蓝耳朵长着獠牙样子像熊的庞然大物、有浑身冒着黑白火焰、长得像豺狗,拖着两条长尾巴的怪兽;有张着血盆大口,长着三条鳄鱼尾巴的怪鱼……我看着那些画得活灵活现,像是立即要从墙壁上跳出来的怪物,心中暗惊,难道这些恐怖的图案,画的就是玉蝶儿曾经说过的上古九魔兽吗?一条紫色的巨蛇跃入眼中,它的上半身分了叉,生出好几头脑袋,尾巴也分了好多叉,我细细一数,果真是八头八尾八歧大蛇?我心中暗惊,不由得仔细地打量起那巨大的妖蛇,却见那蛇的蛇头狰狞如骷髅,骷髅眼里冒着橙黄的荧光,张着大口,露出幽蓝的口腔和白森森的牙齿,血淋淋的鲜血从口腔中滴淌下来,格外的恐怖骇人我打了个寒战,赶紧移开目光,立即又被另一头怪兽吸引了目光那怪兽屁股蹶得高高的,脑袋伏地蹲在地上,做野兽攻击的姿态它的耳朵又长又尖,眼睛冒着白色的荧光,身深棕色,尖利的爪子紧抓着地面,屁股后面高耸着多条摆成了漩涡形的尾巴,尾巴的尖端都拖着熊熊烈焰难道这就是九尾狐?它的样子没有八歧大蛇那么恶心,但攻击的姿态却画得栩栩如生,我暗自惊叹,看着墙上那一幅幅壁画,心中隐约明白,这些壁画描绘的正是上古九神兽大战的场景
走了很久,甬道内的光线渐渐亮起来,前方已经见到了出口热浪扑面而来,甬道外面竟然是一条数丈宽的深崖,崖下不时喷射着熊熊地火,滚烫通红的岩浆在崖底缓慢地流淌,任何东西掉下去都被它烤成焦炭吞噬我望向天空,上面不见蓝天白云,只有泥石,此处像是在地底,因为有地火照明,倒不觉得黑暗我的身子被热浪烤得发烫,心里却一寒,莫非这明神岛竟然是一个火山岛吗?而且还是个十分活跃的活火山,再想到自己住那小院里引来的温泉,心中呻吟了一声,把这么危险的地方拿来当成圣地,这些红日国人身体里的疯狂基因和日本鬼子如出一辙地火沟壑之间,有一道窄窄的天生石桥,仅得两人宽,供人通行到沟壑对面我心里发毛,战战兢兢地通过石桥,被偶尔从石桥旁边喷上来差点扫到我身上,大有将我卷下沟壑之势的地火吓出一身冷汗好不容易通过了地火沟壑前方的石崖平台上是一座浮雕石门,石门门框上的雕塑是毫无悬念的八歧大蛇,盘旋成怪异的姿势,骷髅一样的蛇头无比狰狞,眼眶里仿佛安了灯泡,放射着橙黄色的荧光
踏进石门,里面是一个很空旷很幽暗的大殿,不仅大,而且空间异常的高,除了进去的门,四周似乎不再有出口大殿十分平整,四方有多根高大的石柱,石柱上雕着奇怪的符咒文字,每个柱子上嵌着一颗大如拳头的明珠两个多月前在战船上见过的那位宗主正端坐在大殿正中的蒲团上,穿着一身白得刺眼的和服他身前的地上摆着一个篮球大小的水晶球,球体表面上笼罩着一层朦胧的蓝色荧光他身后正前方的墙上,刻着一个巨大的八歧大蛇浮雕,蛇身比人身还粗,每个蛇头似乎都活生生一般,明明是静止不动没有生命的石雕,我看向它的时候,却感觉那些蛇头正在徐徐摆动,吞吐着嫣红的蛇芯子,令人心底发寒浮雕前有一个十余级台阶高的神坛,祭台上插着无数把明晃晃的刀尖向上的尖刀,形成一座慑人的刀山,刀山上还立着一个巨大的木十字架,十字架上,绑着一个浑身**、耷拉着脑袋,似乎已经晕迷过去的男孩儿我看向那孩子的脸,心中剧震,险些惊呼出声,那孩子竟然是失踪一年多毫无消息的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