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鸢贼兮兮地笑了笑,“公主可要准备好了,我数一二三,到三一起潜下去。”
“三!”叶泠兮不等子鸢数数,当先就说了一个“三”,便深吸一口气,潜下了水面。
子鸢微微一惊,连忙也跟着潜了下去,不过心底也觉好笑,原来大云高高在上的楚山公主叶泠兮无赖起来,却是另一番的滋味。
不过当下可不是欣赏美人的时候,子鸢知道叶泠兮定是撑不住多久,便游得快一些,拉着叶泠兮往潭底游去。
潭底的光线越来越暗,似是深不见底,子鸢与叶泠兮双颊憋得通红,只怕也撑不了多久。
暗流!有暗流必有水流之道!
子鸢惊觉水中有暗流涌动,拉着叶泠兮循着暗流的势子,往石壁游去——石壁之上,赫然有一个残了半截的铁门,潭水正哗哗地往里面灌去。
子鸢用力踢向那铁门,或许是因为铁门在水中泡得太久,因此子鸢接连踢了几下,铁门便已彻底崩坏。
子鸢扯了扯叶泠兮,正欲带着叶泠兮往铁门中游去,可是叶泠兮却猛烈地摇头,一脸痛苦,子鸢知道,她定是憋不住了。
子鸢当下咬牙带着她往潭面上游去,她们都需要再换一口气下来,否则就算是找到了看似生路的生路,只怕也撑不到生路的出口。
气泡猛地从叶泠兮口鼻中冒出,叶泠兮接连呛了好几口水,在水中剧烈地咳嗽着,子鸢连忙捧住了她的脸颊,准备给她度气。
叶泠兮大惊失色,猛地挣开子鸢的手,破水而出,一边咳嗽,一边大口喘气,双颊不知道是因为憋气太久,还是因为羞赧,渲得更加通红。
“咳咳……你离本宫远些!”
“小的遵命……遵命……”子鸢也剧烈喘息着,知趣地退到了对面的石壁边,在石壁上又齐水面划了一道痕迹,转过身来,悄悄看着那个双颊通红的叶泠兮,只觉得自己的心在不规矩地狂烈跳动着。
叶泠兮始终在水里泡得太久,只觉得寒意越发地刺骨,忍不住牙关上下磕碰,颤声呵斥了子鸢一句,“本宫若是真活着出去,定要……定要剜你三千刀!”
子鸢干咳了两声,苦笑道:“若是出去也是死,我倒还不如就死在这儿算啦。”说完,百无聊赖地吹了吹口哨,似是不准备再往下泅水。
叶泠兮想到方才她一人叹息之语,不禁正色道:“本宫若没猜错,你定有个牵挂之人在外,你若是死在这儿了,你会甘心?”叶泠兮说完,严声道,“你若是能守礼本分,安然带本宫离开这儿,本宫或许……或许可以少剜你几刀。”
子鸢愕了一下,“少剜几刀?我可得算算,划算不划算?”
“……”
“楚山公主若是肯既往不咎,小的可是感激不尽啊。”子鸢贼兮兮地笑着说完,下意识地往方才划的那道痕迹看了看,瞧见水面果然到了痕迹之下,心头的大石终于可以放下,不禁长舒了一口气。
看来这儿本来就是灌满潭水之地,只是因为下面铁门裂了一个口子,这才让水位下降,如今铁门彻底打开,水位定能降到铁门附近,只需耐心等待,便可连泅水也可以省了。
“休想!”叶泠兮咬牙颤声道,“你大胆冒犯皇族,必是死罪!”
子鸢一脸无辜,“可是方才我也只想救公主,并无非分之想,罪不至死啊。”
叶泠兮仔细想想,子鸢确实也只是想度气救她,可是想到方才险些被这个陌生少年给轻薄了唇舌,不由得羞红了脸,心底那股子怒意就是无论如何也平息不下来。
“你若是一心为国、血战边疆的大云好将士,本宫尚可考虑放过你,可是你偏生是个半夜偷入国寺、暗下毒药的匪类,本宫岂可放过你?”叶泠兮说得义正言辞,可心底终究有些心虚,她清楚明白,之所以不放过这少年,是因为这少年实在是……实在是太容易左右她的心绪。
这十八年来,楚山公主更像是一个皇子,关心国政,忧心边关,烦心国之蠹虫,偏偏她的父皇云徽帝却是个贪图享乐、荒废国事的庸君。
对楚山公主而言,若是可以,她想成为皇姑姑那样的奇女子,匡扶君王,肃清朝纲,什么儿女私情,什么名利,全都不重要。
只有国事在心,只为国事或悲或喜,断不会因为一个陌生少年如此愤怒,心底却不想真正杀她。
“今日不是,难保他日不是啊。”子鸢回了一句,瞧见叶泠兮当真是发了火,便收了声,心底早就打定了主意,等到铁门露出,她定要仗着水性比叶泠兮好,快些溜走。
叶泠兮没想到对面的少年会冒出这样一句话来,不禁笑道:“你告诉本宫,你他日能做出什么功绩来,说不定本宫听了信了,便再少剜你几刀。”
子鸢耸了耸肩,“最多不过把凌迟换做了腰斩,最后那一刀公主一样会给我,我就不挣扎了,由着公主下手便是。”一言说罢,子鸢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可是又说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