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候放好了霍仪再进去,见傅介子伤了,忙赶过去拉他出来。巨猿受伤之后对人十分害怕,见乌候赶过来,又扑上去拼命,乌候的武功和兄弟一样,只有“三板斧”,抡起大锤便砸,打在巨猿腿上,巨猿一个踉跄站立不稳,摔在地上,可是铁链子却缠在了巨猿的腿上,巨猿剧痛之下,手舞足蹈的一下子将乌候拉了过去,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挥舞着大巴掌便要一下子。被巨猿抓在手里面一巴掌,那么必定是身首异处了,乌家兄弟见了飞扑过去,一人钳住巨猿的一只胳膊,拼命地想把大哥拉出来,可是巨猿稍一抬手两兄弟脚便离了地,倒像是长在大树上面三个葫芦,又像三个冬瓜。
这时汉人军士已经都赶了进来,山洞说来也不少,但一入百人便显得有些狭促,众人没有人指挥,乱作一团,纷纷将巨猿围了起来。这围的人一多反而增加了危险,巨猿惊惧之下更是拼命,乌家三兄弟被巨猿折腾得磕磕碰碰的,没少挂彩,乌候却被巨猿钢钳一般的臂膀勒地翻白眼,如同上吊一般。
这时傅介子终于恢复了神志,喝道:“众人退开!”这次带来的军士都是他千挑万选的,战斗力在其次,关键是忠诚和听从命令,此时听了傅介子的命令纷纷退开。这次是上山来找来的,所以一干军士都只带了配刀,没有带长枪、弓弩等远程攻击的武器,众人跳起来还够不着巨猿的脖子,傅介子自己一推一送将胳膊自行接上,从怀里面摸出两根银针,以元通教他的“金针渡劫”之法激射向巨猿的的眼睛。
这巨猿的眼睛足足有大钵那么大小,要射中并不困难,只是傅介子此时胳膊脱了臼刚接上,力道有些不准,只射瞎了一只眼睛,那巨猿大号起来,这重剑重锤打在它身上却远没有被金针射瞎眼睛那么厉害,巨猿眼睛瞎了一只,立时发起疯来,将乌家三兄弟扔了出去,摔在山洞石壁之上,饶是乌家兄弟膘肥皮厚,也被摔得七荤八素皮破血流的。
巨猿似乎有些灵性,突然怒气冲冲地将傅介子逼到角落,挥起钵子一般的大掌将傅介子掴得连翻了两个跟头。乌候身上的链子还缠在巨猿身上,巨猿此时发了疯地跑,山洞里的汉人军士乱作一团,被巨猿赶得四处逃命。
乌候被巨猿拖在地上滚出老远,霍仪和乌候最是要好,而且又同时蹲过号,感情更是深厚,见乌候有难大呼不可,飞扑了过去,死死地拽着链子,也被拖着如同车轱辘。
傅介子只感到浑身的筋骨都散了,好不容易缓过气来,见霍仪差点儿被拖死,当下瞧准方位,一阵疾冲过去,脚在巨猿肚子上一搭,整个人陡然越起,手中的元武重剑*入巨猿的喉咙,连刺带撞向巨猿击倒在地。
傅介子忙将霍仪和乌候解下,见霍仪只是有几处被蹭破了皮,没有什么重伤,倒是乌候大腿上面被尖石子豁开了一道三寸长的口子,鲜血流得厉害,他自己却没怎么在意,反而一个劲地问霍仪怎么样了。
此时莫名其妙地被一只大猴子攻击,傅介子心头说不出的窝火,小心翼翼地过去取剑,手刚碰到剑柄便痛得他面色扭屈,发现元武重剑剑身通红,像是被放在火中灼烧过一样,而这巨猿的尸体上面隐隐现出一道巨大的圣火印迹,显得殷红诡异,而且还有勃勃欲出之势。
傅介子这才发现其中有异,这元武重剑是元通行走江湖降妖伏魔时用的,准确得说不是兵器,而是和拂尘、八卦一般,是一件法器,此时的元武重剑上面突然显现出几行金镂文,傅介子大略看了一下,是《道德经》中的一段经义,而字的笔法却不是元通,而是自己的岳父殷九重的。
这几行细小镂文变得极亮,在暗红的剑身上面显得十分惹眼,而这巨猿身上的火印也在极速地变化,火印是一套的变化,傅介子敏锐地感觉出来,这一系列的变化有着极深刻的意义,就如同道家的手印、剑术代表着一定的信仰和追求。
火印在极速地变化,而重剑上面的小镂文也显得苍莽起来,一种说不出的力量正向他扑面而来。傅介子的脸色突然间变得十分凝重,他是极有慧根之人,对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悟性极高,此时的镂文是道家中避邪招福的符文,而这火印却让他感到了一阵极大的恐惧。
“快退!”
傅介子突然明白了火印的意思,连剑也顾不得取下便飞奔而出,急喝令众人退出洞去。这洞里面聚集了一百多人,洞口虽大,但一时之间也无法将人全部移出,傅介子在后喝令众人依次出去。众人对霍仪都格外关照,一来他是大将军霍光之子,二来他性子随和,军中无人与他不交好,所以他带着乌候是第一拨出去的。
傅介子知道此时不能乱,若是拥挤起来,出去就更慢了,当下留在最后面指挥,上万的人马他都从容指挥过,但此时在这狭促的山洞里,指挥这一百多人比指挥万人丝毫不见容易,还没有等到人全部撤出,身后突然一声轰隆巨响,巨大的冲击将他打飞出去。
霍仪在外面焦急地等里面的人出来,眼睛紧紧地看着洞口,突然随着一声巨响,洞口乍地喷出漫天的烈火,滚滚的浓烟扑面而来。霍仪突然身子一轻,不知被送到了哪片云端,接着又屁股上面剧痛,整个人如同车轱辘滚了出去,直到二十丈开外的一个小土坳方才停住,饶是他穿得厚重也被摔得散了架。
尘土和石块散落一地,滔天的烟尘呛得他喘不过气来。
“师傅!”霍仪突然间想到傅介子还在洞里面,这一爆炸,不知他怎么样了?想到一个“死”字,霍仪不由浑身打了个寒战。乌候也被冲击打中,但他块头大,只是被冲出去在地上蹭了一会儿便站了起来,慌忙向洞口跑去却被塌落的石块尘土逼了回来,急得他声喊叫,却无人应答。
等霍仪赶回来时,山洞已经塌了,巨大的震动引起了塌方,刚才的山洞在转眼之间已经夷为了平地,众人或死或伤,傅介子却被埋在了塌方的下面。
众军士跟丢了魂一样,主帅救难,他们顿时没有了主张,局势乱成了一锅粥,众人七嘴八舌地向里面喊傅介子等人的名字,霍仪看着这堆乱石也愣住了,突然间腿上一软,便跪在了山洞前面,喃喃道:“师傅……”
他虽然叫傅介子为师傅,但傅介子教他的却着实不多,两人更多的是朋友。他是大将军的儿子,谁都知道,在当今的天下,大将军霍光要比皇帝管事,他的伯父是战神霍去病,这个时代大半的所有的光环都罩在了他们霍家,但他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官架子,也没有那种不可一世的嚣张气焰,傅介子更是他发现了才向霍光大将军提出来的。因为他不像他的几个哥哥那么追逐名利,倒有些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所以执意要出使西域,霍光知道他担不得大事,所以派傅介子为骏马监出使,令儿子拜傅介子为师,名曰拜师,实则为儿子找个蔽护,但经过一段时间的交往,霍仪对傅介子更是佩服不已,真心诚意地当他作师傅了,在那个时代,师傅相当于半个父亲。
众人突然之间又安静了下来,刚才还吵得一团糟的山洞变得异常寂静,众军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等人拿主意。霍仪突然感觉到了自己身上的担子,强自镇定下来,喝令众军清点人数,众军士对他的信服度不比对傅介子少,当下平静下来,清点人数之下,除开陆明、赵雄等人之外,缺了十三人。
霍仪看着身前如同小山一样的石堆,猛地一咬牙,道:“把石块挪开。”众军士以为他有什么妙计,见是搬石头,都愣了一下。
霍仪虽然是权天下的世家出身,却没有怎么指挥过人,此时见众人不听指挥,一愣之下,道:“还不动手。”说完自己挽起袖子开始搬石块,找了一块大个头试了一下,却没动分毫,见众人望了过来,脸上不由一红,再换了一块稍微小一些的,仍是不动分毫,不由地又是一阵窘迫,忙换了一块更小的,谁知却仍是不动!
这一回他不再脸红了,而是一脸的惊愕。按理说,这石块有多重,自己能不能抱起,就和自己能吃多少一样,大致都是能知道的,第一次就算是托大了,可是这最后一次的石块不过脑袋大小,也就几十斤的样子,他竟然不能抱到分毫!
众军士正担心傅介子等人的安危,也没有人笑他,乌候过来同情地道:“小将军,你受伤了就歇会儿,我们先来。”说着去抱霍仪抱过的石块,这一抱也汗颜了,区区冬瓜大的小的石块,他三百斤的彪形壮汉竟然也不能挪动分毫,这是哪门子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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