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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1章 扫灭（第1页）

疾风骤雨过去，狼藉一片的江面上，残余的十几艘船孤零零地原地打着转转，船上却是一个人也没有了。

“鲛人竟然毁约了。”

公府越的嗓子已经哭哑了，泪水也流尽了，跪在那像一块干枯的木头。他的心已经死了一大半，自领兵以来，他一直都走的很顺畅，在军中的地位和威望与日俱增，他所缺的只是一个独立表现自己的机会，他要长成参天大树，就要脱离父亲的庇护，用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来证明自己。

终于，机会来了，他把满腔的豪情壮志和抱负都灌注在此。刚刚还是一副如花的美景，为何一眨眼的功夫就搞成了这幅模样。

“还是劝劝他吧，胜败兵家常事嘛。”

“怎么劝？”

苏浪的反问让司空百岁无言以对。

这是公府越用的心力最多，指挥的规模最大，期望最高，也是最为独立的一次大规模军事行动，却也是败的最惨最彻底的一次。

这不仅让他引以为傲的本钱一下子输了个精光，也直接动摇了他领兵为将的信心。

“胜败乃兵家常事，你不要难过了。”苏浪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这样的劝告真是苍白无力啊，上万具尸体漂浮在江面上，血甚至将江水染成了漆黑色。费尽心力张罗的数百艘战舰，一腔恢复中原的豪情，顷刻间全葬送了，这种不痛不痒的屁话能有什么作用？

司空百岁碰了碰苏浪，叫他闭嘴。

苏浪只好闭嘴。

一名传令使者背插紧急传令旗飞奔而来，望着一片狼藉，目瞪口呆良久。

然后下马，走到公府越面前，说道：“大总管有令，行营军事悉听平江大营调度，不可擅做主张，更不可……”

他想说更不可擅自出兵北伐，但这话已经不必说了，事实是公府越已经下令北伐，而且已经失败了。

“哎，那个背上插旗帜的，你过来，你过来嘛，我保证不打你。”司空百岁亲热地搂着传令使者的肩膀，指着沸腾的江面，问：“你看到了什么？”传令使者惊恐不敢答，司空百岁自问自答道：“是一副火热的练兵场景，对吧。”传令使者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嗫嚅道：“练兵场景？”

司空百岁“亲昵”地搂着他的肩膀，皮笑肉不笑道：“是啊，将士们虽然退居江南，但一刻也没有忘记挥师渡江，收复中原啊，这颗雄心壮志，苍天可鉴！所以，就日夜苦练杀敌本领，时刻准备着报效陛下呢。你觉得是这个理吗？”

“是吗？”

“对呀，好兄弟，你说的很好嘛。”司空百岁用力地拍了拍传令使者的脊背，亲热地说：“你回去告诉北川郡王，公府将军他没有违令北伐，我们在江边操练水军，目的我已经说过啦，但是没想到，没想到忽然遇到了百年未遇的大风暴，所以损失了几艘旧船。当然啦，主力没有受到任何损失的，江南大营强大的战斗力依然存在，而且随着练兵的日渐深入，将士们不仅精通杀敌作战的本领而且士气也日渐高涨，现在他们嗷嗷叫的就等着郡王的军令呢，只有平江府一声令下，我们立即渡江北上，恢复中原。”

传令使者总算听明白了，咧嘴嘿嘿地笑着，心中早已把司空百岁的祖上三代挨个儿问候了一遍。

不过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他心慌气喘：司空百岁摸出两个亮闪闪的夜明珠塞到了他的手里，这珠子通体莹润，温暖，一定是价值千金。

“兄弟，当我是朋友就收下。”

传令使者收下了，因为这东西实在太诱人。

“作为好朋友，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疏不离亲。你懂我的意思吗？”

“懂了，我会如实把公子爷练兵的消息禀报大帅。我想大帅听了一定会非常高兴。”

“说的好，慢走，不送。”

可以预料的是公府尪很快就会知道事情的真相，他耳目众多，消息灵通，不可能被一个传令使者欺骗的，但他会选择相信使者的话，因为他们公府家现在已经输不起了。

他或会因此轻视、疏离公府越，但绝不可能抛弃他，因为公府越现在也姓公府。

不过事情闹到这一步，苏浪也只能另做打算，江南算是彻底指望不上了，他必须立即把这个消息告诉道州，他别过公府越与司空百岁御剑过江，奔去道州。

他紧赶慢赶，到底还是来晚了一步。

道州防御战已经接近尾声，城池已破，十万军民正与傀儡激烈巷战中。

朱仙令手按精钢剑端坐在大总管府虎威堂，像一尊战神，似一尊雕像，他拒绝了亲卫们的劝告，决心与城池俱亡。

他并非烈性男儿，只是连番惨败之后，已经没有任何斗志了。

傀儡入城后，迅速将道州城分割开来，却给每一区都留有逃生之门。因为有退路，各区军民的抗战意志都不甚坚定。

这当然是极高明的战术，若是搁在几个月前会惊掉苏浪的下巴，但是现在，他内心已无丝毫波澜，自灵帝与独孤氏媾和后，他们已经跟先前有了质的不同。

他们的统帅不仅沙场称雄，更精擅攻心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