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种天真的、好奇的、不谙世事的试探。
那是春天,巍峨连绵的宫殿群下,她被皇嗣和伴读们簇拥着,一群小孩儿坐在长阶上,她托着下巴,望着绽放的玉兰。
似是有想法,尝试着攀树折花。被一群侍从哭爹喊娘得求住,没爬。
她很乖巧地拿着随从摘下来的花,三两下,折了只蝴蝶。
向天空掷去,被风吹过,刚好落在琉璃瓦上。
那时的她尚且懵懂快乐。
后来,众生的苦难,将她一刀一刀,雕成了香火里的神像。
无边悲悯,无边苦楚。
无边孤独。
这一觉,宣榕睡到傍晚才醒。
醒来,日光渐斜,有秋风从没阖的窗里扫入,她有点冷,去关窗时,看到一枝灿烂的金花茶。
嫩黄的颜色。
嗯?
她左右看了看,果然见到追虹立在不远处的树上。
便笑道:“怎么只有你?阿望呢?”
追虹便扇了扇翅膀,像是在指地。
宣榕顺着往地上看去,只见地上是一排排狼的爪印。很深,像是爪上沾了污泥。
宣榕:“???”
她将花插进瓶里,下楼,跟着爪印一路来到不远处的河边。
就看到一只漆黑的不明物体,在清澈的河水里撒着欢。
宣榕:“………………”
仔细一看,那不明物体是阿望。再定眼一看,它主人满脸阴沉地立在岸上,看它散德行。
宣榕莫名心虚起来。
心道:“总不能是去为我摘花惹得一身泥巴吧?”
这样想着,她不由得走了近了点,又因为心虚,那步子迈得也轻。
耶律尧本抱臂在岸,冷眼旁观,但见到阿望将自己越搞越糟,终是额头青筋跳了跳,忍不住问道:“你就只会在雪地里打滚除尘吗?”
阿望特自豪地叫了声:“呜呜!”
耶律尧:“洗澡不会?”
阿望囫囵着爬上岸:“呜呜呜。”
耶律尧:“……”
他似乎看不下去了,认命地叹了口气,咔擦两声,沉重的玄铁护腕坠地,又开始挽袖子,露出一截肌理紧实的小臂——像是要替阿望洗澡。
刚走没两步,哗啦一阵水声,阿望从岸上跳入池塘。
渐起的水雾将耶律尧浇了个满身。
“阿望!!!”耶律尧声音已含愠怒,“你再闹试试?”
但阿望很明显太久没撒欢了,咬住耶律尧袖摆,想要把他往水里拖。
耶律尧冷笑一声,干脆将上衣脱了,揪住阿望后颈,也不知是要洗狼还是揍狼。
宣榕微微一怔。
那具属于青年男子的身体,腰背线条优美流畅,肌肉不夸张,但力气似乎大到能将阿望单手提起。
按理来说,她应当非礼勿视。
但耶律尧背上那片纹理复杂的刺青,让她一时没有移开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