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绸缎店的人是乘国营电车去大阪途中,抱在膝上的行李被人抢走。开车时关车门的瞬间,人家抢走行李,跳车逃跑了。
“喂!……周围的人高声喊叫,被抢的当事人反而愣住,连喊都没喊一声。”
绸缎商站起身来,厌恶地做着手势说:“就这样,他一只脚用力踏在车门处,做好跳车的准备。”
波子把这件事当作年关艰难的例子对矢木说了,矢木却说:
“唔,他们不约而同地都拥到你那儿去,毕竟是物以类聚啊。”
“你不清不楚的就同情他们,又跟他们买了些什么吧?”
波子被矢木这么一说,更是哑口无言了。
她向京都绸缎商买了一件短和服,内心还盘算着买点那两个东京人的什么东西。没能买下,实在过意不去。
波子看到结城产的优质小碎花麻布,想给矢木买下来。要是在过去,即使勉强,她也会叫丈夫穿上的。一想到这儿,她深感内疚了。
小碎花麻布映现在波子的眼里。她本想把这件事也告诉矢木,可是头一句话就被矢木顶了回来。
“年关谁还会拿着一大笔钱去挤电车呢。”
“按你那么说……”
“既然关门时被抢的事件层出不穷,别坐在出口附近,不就得了吗?”
矢木沉住气继续说下去,波子焦灼不安起来。
“那不是挺可怜吗?就说我们家吧,他们都帮过咱们的忙,帮助我们卖了相当多旧衣服嘛。”
“那是做买卖。”
“有些也不是纯属买卖性质。咱们是他们的老主顾,我去的时候他们为我,品子去的时候他们为品子精心挑选了一些适合我们穿的布料。战前收藏的好东西中,有的是绸缎商自己喜爱的,他们却恳切地卖给我们了。多可怜……”
“可怜?”矢木反问说,“可怜什么?你的声音为什么颤抖?”
要是平常,那不算一回事,这会儿波子却有了反应。
战前,那三位绸缎商各自都拥有相当规模的店铺。京都的绸缎商疏散到福井,遭遇地震。战后五六年了,今天他们还没有自己的商店。三人都在年关失窃,带着一副可怜的面孔来了。
波子被矢木嘲弄了一番,心想,自己只要拜托前来排练的姑娘们,卖个十反二十反是不成问题的。于是她急忙打扮了一下,到东京去了。
在排练场上,只有学生像往常一样在练习基本功。两位老手替代波子和友子,离开队列,正在教授大家。
“哎哟,先生,您已经好了吗?”
“您脸色可不好啊。”
学生们靠过来把波子团团围住,像要支撑住她似的,让她坐在椅子上。
“谢谢。我休息了,实在对不起。看起来很孱弱,其实我并没有卧床不起。”
波子话音刚落,便抬起脸来,想看看周围的姑娘,不料她却不断地咳嗽,咳得眼泪都流淌出来了。
一位少女用手帕给她揩拭眼睛。
“不要紧的,你们继续排练吧。我休息一会儿。”
波子进入小屋,望了望桌面上的电话机,就给竹原挂了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