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以卿与林双对视一笑,很快便从屋里出去。
“我说你……”丘鹤年皱着眉头数落起宁以卿来,却忽然噤声,警惕地四下打量一番,然后走到院中的石桌旁坐下,又示意宁以卿过去。
宁以卿朝林双点了点头,林双便会意地站在一旁看着院内,只由宁以卿与丘鹤年在石桌旁谈话。
丘鹤年压低了音量,“你是怎么一回事?你家那个小丫鬟着急忙慌地来找我,说你中毒了?来,把手伸出来,我探探脉息。”
宁以卿笑着摇头拒绝,“没什么,是林双误会了,倒劳烦丘伯伯跑这一趟,我回头一定把全京城最最最好喝的佳酿送到您手上赔罪。”
丘鹤年嗤了一声,眼睛又上下打量宁以卿一会儿,见她谈笑自若,也便歇了给她号脉的心思。
“这事儿我可没告诉那小子啊,你大可放心,”他低声道,“但是你们夫妻二人怎么回事?”
宁以卿不明所以,只能茫然地看着他。
丘鹤年有些恨铁不成钢。
“我方才要来寻你,问了一句,才知道你们二人如今分房而睡,怎么,你担心他的身子?那倒是大可不必,我给他调养得已经差不多了,同房而已,没有问题。”
宁以卿有些无奈地笑笑,“不是因为这个。”
“那就是那小子欺负你了?”丘鹤年的眉毛都快竖起来了,“怎么着?你们这才成婚多久,他就让你自己独守空房?哪有这样冷落妻子的道理,我这就去药死他!”
宁以卿赶忙拉住他,道:“这件事情是我的主意,丘伯伯不用为我担心,我自己有分寸的。倒是您,这回在京中可要住多些日子,这京城虽然繁华,却也失了自在,但有一样是极好的,那就是美酒。”
“这个时日,清泉酒家的雪花酿也该启坛了,丘伯伯好生住着,我过几日便差人送去。还有几家酒坊的佳酿也是人间极品,您慢慢住,慢慢品。”
丘鹤年摆了摆手,“我出来得急,章莪山上许多事情还未做完,琢磨了一半的方子都晾在案上,这美酒虽好,喝多了也耽误事儿。再说了,我山上藏着的陈年佳酿不计其数,哪儿就缺你这一口雪花酿了!”
他叹了口气,“若不是这次有贵人来请,我不得不来,再加上你成婚,想着顺道看看你。否则就我这把老骨头,也懒得折腾了。”
“贵人?”宁以卿秀眉一挑,打趣道,“不知是何方贵人能请得动您?再说了,这京中还有比我爹爹更与您情深意重的人吗?”
“什么情深意重,净瞎胡扯,”丘鹤年笑骂一句,又正经道,“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少打听,好生过好你们自己的日子最要紧。”
“那丘伯伯这些时日岂不是要奔走忙碌起来?”宁以卿关切道,“也不见您带个药童帮手,能忙得过来吗?不如让爹爹在药坊选个伙计?”
丘鹤年摇了摇头,“本来是火急火燎地说有要事,眼下我到了京中,却又说没有了。罢了罢了,我权当来京城游玩几日,再住个十天半个月的,就回去吧。”
宁以卿讶异道,“不留下过年吗?我爹爹会伤心的。”
丘鹤年笑笑,“南星给我来了信,说是今年要回章莪山过年,那臭小子出去好些年了,难得回来一趟,我就勉为其难回去,让他陪我守岁过年吧。”
宁以卿听到池南星的名字也有些雀跃,“既然如此,不如丘伯伯把南星叫来京中过年?我也好些年没见过他了,大家聚在一处,也能热闹热闹。”
丘鹤年斜斜睨着她,直到宁以卿都觉得浑身不自在起来,皱着眉问道:“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丘鹤年无言以对,嗤笑一声,忽然又无奈地叹了口气。
卿丫头想着儿时情谊,可他的好徒儿南星,却未必只想着这些。
那小子……这些年在外四处云游,应该还不知道,她已经嫁为人妇了吧。
“也罢,他如今已经回了大魏,暂时在蓟州替人看病,我就给他去信一封,来不来京都——全看他自己吧!”
宁以卿喜上眉梢,朝着丘鹤年用力地点了点头,笑道:“这样一来,今年必定能过个热闹团圆的好年!”
她话音还未落,不远处站着的林双就忽然大声开口唤人。
“侯爷!”
宁以卿扭头过去,见陆宴礼不知何时已经来到院子里,此时正站在廊沿,笑着看向她。
“夫人在与丘老先生商量过年的事情吗?”
丘鹤年神色尴尬,朝陆宴礼敷衍地打了两句哈哈,忽然拿起竹箱子掩面道:“你们聊,老夫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