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门外,谢秀娥紧紧攒住了她的手,脸色苍白。秋姜见状,将她拉出院子,到了别处僻静地,便道:“你不要乱了阵脚,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esp;&esp;她并不说话,仿佛已经失去了辩驳的余地。
&esp;&esp;秋姜咬牙,道:“你不如答应王允吧,就算做妾,也比被送人充做家姬强。”
&esp;&esp;谢秀娥当时没有应允她,但是二日后,王允就上面提亲了,纳彩、问名、纳吉一点不少——他竟是要娶她为妻。如此举动,自然遭到王氏一族的反对,谢衍也颇为为难。
&esp;&esp;不知他使了什么计策,后来居然无人再反对。不过婚礼也办地较为草率,一应以节俭为主。礼后,谢秀娥便与他一同迁居去了南地。
&esp;&esp;临行前,秋姜为她送行,将一对点翠金步摇赠与她,握着她的手,没有让她推辞:“多少是一份心意。从别后,不知何时能再相见。”
&esp;&esp;谢秀娥忍了忍,还是流下眼泪。话也没有多说几句,便有婢子过来为她戴上帷帽,送上轩车,一步三顾地走了。
&esp;&esp;秋姜在原地为她送别。
&esp;&esp;运筹帷幄
&esp;&esp;032运筹帷幄
&esp;&esp;时值五月初期,寒食在即,往年的这段日子总是凄风苦雨、惨惨戚戚,今年倒晴明起来。这日拂晓,秋姜便唤人去遣使二百僮仆,又让青鸾将准备好的牛车肩舆都停在门外,换了身素雅的上衫下裳的常服便出了门。
&esp;&esp;“杨二郎、杨五郎来使。”未及出门,又有奴仆来禀。
&esp;&esp;秋姜应了,不刻就有一个小僮弓着腰身进来,给她行了礼:“二郎君、五郎君使奴告知女郎,兰阴常山与此地相隔甚远,女郎一路慎行。”
&esp;&esp;“诺。”秋姜挥手让其退避。
&esp;&esp;青鸾从前院回来,已换了大袖衫,头缚儒巾,却并非刻意扮作男儿。北朝很多服饰,妇女和郎君都可穿着,并无太大妨碍。
&esp;&esp;“回禀女郎,一应就绪,坊舍的歌姬舞伎也已上车。训练多日,届时定不会给女郎蒙羞,珍宝器物也都带全了。”这是旧俗了,这样的出行聚会,若不带着家中僮仆姬妓,一则有失颜面,显得主人小家子气,二则难以活跃氛围。当然,更主要的还是炫富。
&esp;&esp;秋姜道:“用不着珍宝器物,你带舞伎歌姬轻装上路即可,也不用驱使太多车马,让那些人也都穿素衣。”
&esp;&esp;“这是为何?”锦书和孙桃皆是不解。
&esp;&esp;秋姜只含了丝笑意,并不解释,便携了青鸾的手一同从侧门出去。
&esp;&esp;出门的时候碰到谢云姜和谢令仪,二人都是锦衣长裙,头上金钗玉搔头都簪了五六支,颇有摇摇欲坠之险。秋姜差点没忍住,待二人看过来,方敛住笑意,一本正经道:“二位妹妹今日风采宜人,叫阿姊好生欣羡。”
&esp;&esp;谢云姜扫了一眼她身后仆从,道:“阿姊便带这些人出去?穿得这样寒酸,恐怕有失我陈郡谢氏的体面。”
&esp;&esp;秋姜道:“阿妹说的有理。”却并未作答,回身与二三贴身婢子一同上了牛车。
&esp;&esp;“瞧她这穷酸样,真是上不得台面,叫旁人看了,还以为我们都灵谢氏一脉尽是破落户呢。”谢云姜望着绝尘而出的牛车冷哼道。
&esp;&esp;谢令仪忙在她跟前笑道:“这不是更合了阿姊心意?她谢三娘丢人,不代表谢府没有旁人了?阿姊这次带去的舞姬,可是西凉有名的乐伎。”
&esp;&esp;谢云姜缓了神色,凝眉一笑,得意道:“也不看着是何人训练的伎子?长姊不去,倒是可惜了。”
&esp;&esp;谢令仪扶着她的手上了牛车,不忘奉承两句:“长姊这便要许人,日后,世人便知谢氏只有五娘子了。至于那谢三娘,不过是个孤寡的,这边又无娘子帮衬,怎么与阿姊相比?”
&esp;&esp;谢云姜听着很是受用,面上却不表。
&esp;&esp;牛车辘辘远行,出了城门关辖,视野里顿时广阔起来,平日不多见的野草奇花遍布眼帘。秋姜让人将车稍、车掩的帷幔卷起,只下了轻纱,借着这日光看一卷书帛。车驰不过百里,却在道口遇上了另一队车队。
&esp;&esp;秋姜命人停下,唤人前去致礼,回禀的人道:“是彭城县主、敦煌公和永安公的车队。”
&esp;&esp;秋姜握着那书帛,往车队的方向看了一眼,朗声道:“代我告知贵人,若器物辎重过重、车轮碾压入土过深,容易招致盗匪。兰阴毗邻安阳县,安阳县富庶,届时什么珍奇宝物购买不得?若是此刻舍弃宝物,轻装上行,不但安全,也得了便利。”
&esp;&esp;车队相堵,四野寂静,秋姜却落得清净安然,换了书卷转看《战国策》。这竹简较之书帛沉重,入手颇有分量,却让她更为喜爱。
&esp;&esp;那边,听了下人回禀,彭城县主虽知是忠告,却不以为然。元晔在所在牛车内抚琴,对外面的情况仿佛一概不问。一曲终,身侧敦煌公元俊鼓掌笑道:“李郎精于音律,此等妙曲,俊未尝听闻。”
&esp;&esp;“邸下严重。”元晔安静垂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