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丫说话之前,她的心中已经有了很不好的预感,这两日都没有听见小宝的声音,昨天早上也只是远远地瞧了一眼。
“阿姐,阿姐,阿姐,你被推下水,我本来要去救你,可是这个时候有人来抢小宝,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抱住那贼人的腰了,我拼了命地拖着他,大声喊,让他放下弟弟,要旁边人帮忙,可是贼人把我踹开了。阿姐,小宝被抢走了,我没有去救你,我也没救得了小宝,阿姐,对不起,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对不起”
果然如此,万宝妆听到小宝被拐走,居然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怀里的大丫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话都要说不清,语序颠倒,既自责又愧疚,满心满腔的惶恐不安,这两日折磨得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想躲着阿姐,可是怎么能躲呢?
当初在人牙子那被阿姐救下,受恩于阿姐当时阿姐有难,却没有第一时间去救她,如果不是战大人,阿姐就要死了。
娘亲死前拜托自己照顾好小宝,可是自己带着小宝被卖到人牙那里,如今更是被坏人抢走,自己谁都没能救下,自己谁也救不了。
无能
无助
害怕
“阿姐,对不起对不起”
听到大丫仿佛断了气般的哭泣声,万宝妆伸手将人揽入怀里,轻轻地拍着丫头的背:“不用说对不起,没有关系的。”
可惜大丫什么都听不进去,她未受伤的手指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抓着万宝妆的衣袖,埋在那充满草药味的怀里哭得一抽一抽的。
万宝妆无奈地笑了笑,罢了。
她缓慢而轻柔地拍着丫头的背,不住地安慰道:“不用害怕,不用担心,阿姐在呢,没事了啊,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好不容易将人哄着睡下了,她将人抱上床,轻柔地放在床上,把大丫拽着的外衣也脱下放在她身旁。
随即脸色不好地走了出来,吹着了凉风,又忍不住咳嗽出声。门外立着一位穿着鹊灰色衣裳的侍女,那侍女见状,轻声唤道:“万小姐且先稍等片刻,这样出去又该得病了。”
她又招呼两个侍女过来,拿了些手围、围脖、小手炉、斗篷等物件,直把万宝妆裹得
严严实实才罢休。
这令人哭笑不得的行为,竟然让她缓和了十分沉重的心情,总归脸色是没有那么吓人了。
万宝妆倒也没说什么,只是不免多看了两眼这位侍女,想必她在府上的地位也比寻常侍女高些。只有她穿着是鹊灰色的衣裳,深烟色的长裙,人看着倒是不大,纤细灵巧,穿衣行事却这般老成。
她不太懂这些高门府邸里如何与仆役相处,也不能喊着人人平等友好相处吧,只好伸着手任人摆弄:“你家大人在哪呢?”
只见那位地位较高的侍女欠了欠身:“万小姐醒来的事已经遣人去通报大人了,大人应该正在赶来的路上,还请万小姐先到前厅等候片刻。”
她便跟着人来到前厅里,原以为府上应该会有很多个侍女或是仆役,毕竟他随意救了一个女子,还安排好几个侍女过来伺候。可是没想到路上并没有看见几个仆役,只有零散几个人在扫雪,有一两个仆役看着年纪还挺小,不知道是不是她看错了,好像看见几个腿脚不便利的老人走过去?
她来到前厅里,还没等上一刻钟。正站在一旁欣赏挂在木架上面的刀剑,朱红色的剑柄,看起来就十分锋利的剑刃,白色的剑刃寒光闪烁。
而听到通报的战容肃披着一身风雪匆匆赶来。
看见人站在前厅里,战容肃皱了皱眉头,脸色十分严肃:“你醒了,身体还好吗?”
万宝妆转过身来,苍白的脸色还是显得十分憔悴,只有一双眼睛却依旧明亮清澈。
她看到对方严肃的表情倒也不怕,原来是集会上见过的那位青年,便笑了笑:“多谢大人救命之恩,身体已大好了。”
有的人就是这样,面冷心热又正直善良,却不懂表达,可比那些口蜜腹剑两面三刀的人好得多。
“不必言谢。”战容肃表情缓了缓,“听管家说你有事找我,想必是为了你小弟一事。”
万宝妆握拳咳了两声,目光如炬地看过去:“是,大人有什么线索了吗?”
战容肃看了看四处漏风的前厅,示意人往这边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来书房吧。”
听到话的侍女和仆役们面不改色,先小跑着过去生炉火煮茶水,摆上糕点。
万宝妆这才注意到,青年的发梢上还带着白色的雪花,衣裳和鞋上都是雪水,想必是在外一路奔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