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两日,战容肃便找来了两位经验丰富做炕的老匠人,他们看了看二层的构建,直接砍掉了她的想法。
“东家,土泥做的炕确实是能越烧越坚固,可是绝大多数人只会在一楼做炕,因为有地基,可以承受。可是在二楼,那土泥越硬也就意味着越重,不同的泥土拼成的二楼,指不定哪天就会踩塌你这个二层。”
“我只是要做很多个小的,也不可以吗?”
“每个房间各一个很麻烦的,每个炕里面烧的温度不一样更容易塌掉。”老匠人看了看,便将话题一转,
“东家你这有个后院,其实是可以在一楼做个大炕,二楼那样的小隔间底下做炕的风管烟气环流,那屋子里一样的温暖,这样只需要在后院烧炉子,还只用做一个灶门和烟囱。”
“是这个理没错,东家你这个后院极好,可以在二楼做一个烟囱,从这头出,这样火炕里的热量不会那么容易散掉。”
两人一边比划一边说道:“如此设计夏日通风凉爽,冬日又是暖和舒适。”
这些话万宝妆听得是一愣一愣的,这里头的学问太多了,完全听不懂,只好全程都交给两位老师傅。
好在她只做了些边上的修缮,一楼的大厅和二楼都还留着,两位老匠人便风风火火地开始了。
他们找出一种特殊的石头做蜂窝,据说这种石头容易保温,找了些极好的土泥,土泥中还要加入剁碎的干草段,据说这样能增加土泥的韧性和强度。
炕体中间的空腔结构,还有斜着盖石板的操作等等,比当初家里重新装铁管道可复杂多了。
不久后,一个“回”字形的店面就出现了,正中间是做炕的地方,她便往中间摆了一架古琴,可以上前随意弹奏。进门的左手侧便是掌柜的柜台,四周环绕都是屏风隔开的房间,她将屏风、架子、桌椅等东西一一搬进来,一楼的小房间,只要将屏风推进去,就可以随机组合好几个小隔间在一起,变成好几桌的大房间。
二楼便是独立的小包间,从小到大都有,从二楼往下看去,只见中间古琴之下,竟然是一幅完整的八卦图,栩栩如生又有环合之式。
她在架子上摆上各式各样淘来的小东西。用酒蛊做个花瓶,上面插着春天开的桃花;在旁边做了一张网,上面竖立着一些精美梦幻的铺梦网;桌子上架子上都是各式各样的棋子和玩具。
整个店面风雅又新奇趣味,从未见过有人将店做成这般模样,屏风上面都是一些猫扑蝶、小狗戏蜻蜓、蓝色的天空大海。
还有从未见过的背脊喷水的鱼、翱翔在蒸腾的云霞像鸟又像鱼一样的鲲鹏、如梦中幻境般金光闪烁的三足金乌
战容肃站在一块屏风前良久沉默,看着上面指喙前额头隆起,体型圆滑的鱼类:“我见过这种动物。”
万宝妆看过来,这是她和卿姨描述的灰色海豚:“凌风也见过吗?这是‘海豚’。”
“海豚吗?”战容肃伸出修长的手指,在上面比划了一下,“曾有一次落水之后,被这样的动物救过。”
万宝妆看过去,青年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触在蓝色的海面上,鸦羽般的睫毛垂下,眼神沉滞生涩,像是迟钝地锯锉着什么。
她抿了唇,故作轻松地笑了一下:“这种动物就是比较温顺可亲的,在人不慎落水之后,就会将其救至岸边。不过它们也比较调皮爱玩,喜欢亲吻捉弄他人。”
听到亲吻捉弄这个词,青年像是笑了笑:“确实如此。”
隔了几日,万宝妆突然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小的“海豚”样式的玩偶递给战容肃。
“这是?”
这是万宝妆让卿姨在布上画好勾线与图案,自己尝试做的十字绣。她找了许多小娘子来给店里做周边,那些小巧的鱼儿、娇憨的猫儿、美丽的蝴蝶样式小玩偶,都堆积在家里。
可是不知为何,在制作时她并不像以往那样,当个付钱的甩手掌柜,而是认真地让卿姨教她勾最简单的线。虽然她只是平针勾线缝合了最外层,可这也是她做的第一个十字绣,自己缝线自己塞棉花,中途还被针扎了好几下。
不过这些事就不必说给青年听了,她只是笑了笑:“这是海豚呀,你上次看着屏风上的海豚,便也送你一个吧。”
青年迟疑地接过来,看着上面还带着些粗糙却十分认真细密的针脚,他慢慢握紧手心里小小的玩偶,柔软蓬松,像是天边缥缈的云朵。
“还喜欢吗?”万宝妆目光柔和地看过去。
青年勾唇浅笑:“嗯。”
喜欢,很喜欢。
“那就好。”
店里的收费方式就是定房间而已,按房间的大小和位置不同,收费不同。一楼一间屏风隔开的小房间不过一两银子,二楼的房间从二两银子起升价。你只要将这个房间包下来了,随便你在里面和朋友玩大富翁、拼图、跳棋、围棋还是象棋数独等等。
茶水和糕点是收费的,如果想在店里买棋盘、拼图回去玩也是可以的,店里还摆了卿姨做的精美团扇、折扇、小巧荷包,这些都是可以购买的。
乍一看,一个小房间只要半两银子,随便几个人拼一拼就可以玩一天,但是这一壶茶水、糕点,还有带动的人气都是她收费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