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叶萧萧入北野,秋色浓,荻花落英,疏光水色随山迥,倦听风、水潺湲。梧桐过风翻庭菊,镜天霜、芙蓉胭脂。莫负东篱好时光,惜一色,心盈怀。
“
就来。”
万宝妆放下手上的叶子,朝着闹腾的几人走去,接过他们剥好的新鲜栗子,她看着这连绵山峦,原以为只是座无人打理的野山,可是这山脉起伏,到处都是干干净净的野果,山上还有修好的栈道和山路,山间的清溪洄流,水清沙白,几位老人家坐在溪边垂钓闲聊,孩童在一旁跑跑跳跳,捡着地上的野果,窅窅悠悠,怎么看都不像是无主的野山。
“这山上都不会有野兽吗?为何老人小孩都来此玩耍。”
一位路过的阿婆听见了,放下手上小小的箩筐,笑着问:“女郎不是我们本地人吧。”
万宝妆无奈地笑了笑:“不是。”
阿婆下巴颏儿扬了扬:“这山啊,原本是无主的野兽,里面山林灌溉,确实有很多的野兽。”
“以前啊,战乱刚开始的时候,大家都很惶恐,这里又不是什么富裕的地方,土境褊狭,民多田少,很多从渤海关那边逃难过来的流民也聚集于此,便更难了。那个时候没有田,可他们也要活下去啊,便到山里来找东西,挖东西去城里卖,好歹是有口吃的了。战乱刚刚结束的时候,这里还是很乱,没想到过了一年左右,说这外面的山都是一位大人的封地,不让他们随意上山了。”
“可是这里的冬天冷啊,又那么长,需要吃的,也需要柴火。”
“过了没多久,有群带刀的汉子上了山,那些偷偷摸摸来山上找东西的人以为要被抓走了,慌不择路地逃跑,没想到那群带刀的汉子把人叫住了,说,‘没关系,这山以后都还能随意上来’。他们把山上的栈道都修修补补,又弄了几条路出来,把野兽狼群都赶跑了,还种下了不少柿子树和板栗树,这山上越发茂盛,到了时节,漫山都是成熟的果子,可还是让附近百姓随意采摘。”
“靠着这山上的野味、柿子、板栗、果子、菌菇、木材就连山上的木芙蓉花都能做菜,城里好多富人家的夫人喜欢吃芙蓉花粥,只要勤劳些上山采摘进城售卖,或是自己把食材腌制过冬,不知道活了多少人。”
不知不觉中,新雨、涂月和两个小孩都凑了过来,蹲坐在一旁仔细地听阿婆回忆。
“后来的生活越来越好了,人们都自发地清理山上的杂草,修补石路。”
“还有人在山脚下还修了几个小房子,以供歇息。有的时候我们还会把山上过多的果子摘了,放到这木屋里,那些行动不便的老人和孩子随意拿走就好。”
阿婆依旧明亮的眼神浮现温柔的笑意:“这几座山就一直在这里了,我们偶尔也会上去摘些菌菇。”
万宝妆看着阿婆面色柔和,带着感激和缅怀的样子娓娓道来。
她突然明白了这城里的人为何都如此厚道善意,原来是有人在这群山里种下的希望,淋上了几场春雨,迅速发芽生长,让附近的人都捡到了手里,他们心怀感激,又放在风里一路播撒。
“阿婆,那这样多的东西在山上就从来没有出过事吗?”清泉有些好奇地问道。
阿婆用厚实温暖的手掌摸了摸清泉的小脑袋:“当然也是有的,记得有人好吃懒做,在山脚下抢人采摘好的食物,还打伤了几个人,没想到那群带刀的汉子知晓了,把人抓了丢衙门,然后那几日看见行动不便的老人家,还会帮忙背着他们的背篓将人送进城里。”
“也不知道是哪里刚刚打完仗的一群汉子,脸上都是刀疤,自己一瘸一拐的,还帮老婆子背一篓子的柿子和柴火”
“咦?一瘸一拐,有刀疤?”涂月和战荣景几人小声嘀咕起来,“怎么听起来这么熟悉呢?”
这满山的花陶然共醉,青翠下无限思量,南飞的大雁在天空之上萦绕着余音,又迁徙不见踪影。暄风不休,这风慢悠悠地绕啊绕,绕到了熟悉的地方。
万宝妆看着一旁浅笑着听着阿婆说话的青年,真心地说道:“他们可真是一群善意温柔的人。”
青年笑而不语,只管看着她。
阿婆在一旁听着了,笑着说:“可不是嘛,老婆子就问他们多大年纪了啊,有没有娶亲啊”
“阿婆是给他们做媒啊?”万宝妆有些惊讶地问道。
“是啊,这么好的郎君,长得又高大,不过是脸上有点伤,有什么打紧的,村子里好些女郎都打听他们呢。”阿婆有些笑呵呵,“还真让我做成了这个媒。”
“还有这事呢”
待阿婆慢悠悠下山后,万宝妆看向那个长身玉立的青年,笑着问:“你喜欢什么样的日子?”
战容肃眼底笑意不减,浅笑道:“平凡安稳的日子。”
敛襟两闲适,悠歌缅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