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春奇道:“交朋友还要看容貌?我都没介意你长得像女人。”
怎么说呢,她确实具备把人肠子给气破的本事。
舒隽问:“你不是要去救人吗?”
话还没说完她就飞快跑走了,一面还朝他摆手:“说定了!交个朋友哈!”
他倒愣愣站在原地:“……你别擅自决定……”
自然是没人回答他了。舒隽抬头看看那巨人,对方也直直看着他,隔了一会,说:“原来你就是那个臭名昭著的舒隽。”
好烦。
他一言不发转身离开,忽又想到什么似的,回头恶作剧地给他一个笑容,眉眼舒展开,倒有一种别致的淘气在里头。
“送你个见面礼,省得总拿我的名字与旁人卖弄。”
手里剩下的石子被他一把抛出,全部砸在巨人脸上,他痛得放声大叫,偏又不能动,脸上也不知破了多少伤口。
舒隽把袖子掸掸,像是终于出了一口气似的,神情轻松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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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楼里很安静,只有泡茶沏茶的轻微声响。
那是一个年约四旬的男子,正值壮年,头发却已花白,面容清矍,目中隐含锐利。
他缓缓用滚开的第一遍茶水把四个陶瓷的小杯子烫一下,残水倒掉,再灌入新烧开的水。四个小杯子比婴儿拳头也大不了多少,茶水映着里面白色的底子,碧黝黝的,香得沁人心脾。
眼看他把四个杯子分开放在各人面前,杨慎下意识地稍稍一缩,背心立即被一柄冰冷的刀抵住了。
他们三个人,每人背后都有一人用刀指着要害,只要稍有妄动便是性命不保。
晏于非似乎见惯了这种事,眉毛也不动一下。只听那中年人说道:“晏二少见识广博,可知这是什么茶?”
他淡道:“安溪盛产铁观音,功夫茶大善。”
中年人笑了笑:“厉害。舍弟也最爱闲时品尝这铁观音,晏二少向来聪明,想必已知道舍弟是何人了。”
晏于非看了他一会,说:“是闽南龙虎帮的于头领,阁下应当是于头领的胞兄,铁面穷奇于先生。”
于先生做了个请的手势,敬他们喝茶,三人被迫拿起那小小的陶瓷杯子,一口喝干,滋味果然与寻常品茶不甚相同。
他又往小小的茶壶里倒开水,一面说:“晏门为了吞并闽南一带势力,收买了不少帮派。钱字当头,当然人人抢着办事,将舍弟一家大小十三口人杀得一干二净,龙虎帮就此瓦解,说出去却与晏门没有一点关系,这招借刀杀人果然厉害。想得出这个点子的晏二少,更是少年英才,不同凡响。”
晏于非丝毫不惊惶,倒是微微一笑:“于先生谬赞了。”
杨慎心下略有些了然,先时还当是巴蜀万华又来找麻烦,没想到晏门仇家太多,闽南一带居然找到了这里。
他稍稍转头朝窗外看,心中焦急。方才伊春循着记号找来,却被那巨人堵住,眼下不知生死如何。最糟糕的情况莫过于大家今天一起死在这里,早知道便宁可做无赖,根本不还他什么人情。
思忖间,于先生又放了一杯新茶在面前。
“晏门施计杀了舍弟全家一十三人,连出生不满三月的婴儿也不放过。这笔账今日是算不完的。你们兄弟四人,加上门主五人,听说你大哥生了两子一女,加上妻妾也不过十人,还缺三人。算上先前跑了个丫头,还要麻烦这位先生与这位少侠来充数,血债血偿。”
杨慎背上冷汗涔涔而下,晓得他是说真的,奈何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什么脱身的法子。
晏于非却说道:“你也不过在我面前说说狠话,今日是我不慎被你抓住,我大哥他们却不会像我这般没用。于先生,十三人比四人,到底还是让我们晏门占了便宜,多谢承让。”
他居然还故意挑衅。
杨慎瞬间明白他是想激怒于先生,趁他露出破绽才好反击。
只是太险。
于先生抄起茶壶,撒了他一脸热水并茶叶。殷三叔忍不住低叫:“少爷!”
晏于非动也不动,由着茶叶顺着脸庞滑下,白皙的皮肤立即被烫红了。